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快穿之阴间寻夫》几筱 正经文案: 小姐?俺堂堂人民教师,啥时候变成了小姐? 天真无邪的“耽莘”遇上阴间冷漠刻薄的竹韵大才子,一言难尽…… 轻松文案: 在这野鬼横生的阴间被人追来追去也挺累的,尤其是被自己不喜欢的人追…… 你这天杀的能不能放过俺,俺稀罕的不是你啊! 浅思,浓怨,何处能消愁? 萧萧几叶雨,忆往事,如昨日。 轻执玉箫诉情思,不知,谁人乱人心? 顺带提一句:本文又名《求思》其实本文一点儿都不雷,亲耐着性子看几章就会发现啦! 友情提示:本文并无存稿,边写边存。最近家中有些变故暂停段时间,初步打算写完全文后日更,写文过程中可能会对以前的章节稍作修改,但大意不会变化,请大人们放心阅读,再次谢谢天使大人们的支持!请耐心等俺段时间 写文纯属个人爱好,如果您喜欢本文可以收藏也可以推荐给您的朋友,写文不易,请勿盗用本人作品,祝您阅读愉快!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奇幻魔幻 快穿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耽莘 ┃ 配角:高萧,谦逸之一干人等 ┃ 其它: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16684字 第1章 小姐 “早饭要吃火腿,包子,还有豆浆......” 长廊边,一个红色身影扭来扭去像条虫子,边扭还边嘟囔。 “喂!耽莘,你怎么睡着了?” 红色身影旁一个脑袋晃来晃去,不停地大声叫着。 对,是一个脑袋,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身子的脑袋! 那团红色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 “谁啊,大早上的在这儿瞎嚷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是俺在做梦?怎么好像看到一颗脑袋飘来飘去的? 揉揉眼,再看,还是一颗脑袋,不同的是,这颗脑袋的眼睛开始滴血。 妈呀,这梦太恐怖了,得赶快醒过来。 瞅中石阶,俺磕,没醒?俺再磕。 “耽莘,你究竟在干嘛?” 已经磕得头晕眼花,为什么眼前这颗血淋淋的脑袋还在说话?而且叫得还是俺的名字?! 一个不留神,那颗脑袋竟然一下子飞到耽莘面前,血红的眼珠,凌乱的长发,伸长的舌头,妈呀!她大叫一声“鬼啊”就很没面子地昏了过去。 房内暗光点点,纱帐殷红,桌上蜡烛散着幽蓝色的光。 床上的人动了动,又动了动,并没有醒。 “小姐、小姐,感觉怎样?” 小姐?俺堂堂人民教师,啥时候变成了小姐? 偷瞄一眼,房内还算整洁,床也是上好的红木古床,还有这纱帐,不过好像都不是俺那个年代用的东西,像是古代,对,古代用的东西。 见床上的人久久没有动静,那丫鬟叫得更加卖力:“小姐、小姐,你可别吓小允啊!” 这喊声可以算得上是重度噪音污染。 突然,一只胳膊被抓住,耽莘大惊。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直都不醒呢?” 看样子是装不下去了,耽莘认命睁开眼,下一瞬立马又有种想再晕过去的感觉。 这、这姑娘的眼睛怎么是幽蓝色!外国人?还有她脖子上那道血痕又是怎么回事儿?!这究竟是哪里啊?!耽莘欲哭无泪。 那蓝眼姑娘看她醒了,大喜“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小允还怕......” 小姐?古床?俺深深怀疑俺穿越了! 经过这位自称是小允的姑娘一个多时辰的讲解,耽莘终于确信她是真的穿越了。她穿越的地方不是现代人都梦寐以求的公主皇后而是阴间秦广王的女儿。 而且,她也叫耽莘。 …… “小姐,今日你同玉素姑娘出门去赏月,谁知回来的路上竟然昏迷不醒,可吓死我了。” 玉素,那个满脸是血的长舌鬼? 耽莘咳嗽一声:“玉素是......” 小允耐心解释:“小姐,素玉是阎罗王的女儿也是你的好友,究竟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脑袋磕坏了?”说着将手放到耽莘额头。 俺脑袋没坏,是俺压根儿就没有这里的记忆。 “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王爷。”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唉,俺叫耽莘,孤儿一名,本是教书育人的人民好教师,为了考上事业编这个铁饭碗俺可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倒好一个穿越竟然成了王爷家的小姐,不错,不错,大有前途,只是能不能不是在鬼气冲天的阴间啊! 正想着,房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一名黑袍男人跨进门来,旁边跟着一名长相清秀的丫鬟。 这青年男子应该就是小允口中的那位王爷,俺现在的爹,只是他往那儿一站简直就是个俊秀公子。 这相貌堂堂的青年真的是俺的爹?! 男人剑眉星目,眉宇间透漏出一股霸气,也是,人家可是王爷,能不霸气吗? “女儿,感觉如何?” ! 这用词,如何?俺也不能说得太像普通话,毕竟阴间也属于古代不是? “女儿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头晕。” 学着电视剧里女演员们的样子抚了抚额头,果真奏效。 “还不快躺下?!”担忧,关怀。 俺可是自小无父无母,一下子有人对俺这么上心,心中难免感动。 男子回头望了一眼身旁的丫鬟:“小允,还不快去打盆热水来。” 小允?小允不是蓝眼睛的那位吗?阴间的鬼都会变身? 少顷,小允将温热的毛巾敷在耽莘头上,耽莘装睡,他们才退了出去。 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抓了件披风就跑了出去。至少在被别人发现破绽之前要先考察一下周遭环境,制定一下应对方案吧。 经过房前池塘时,无意间耽莘看到了水中她的倒影。 那是一个身着红裙的妙龄少女,一双桃花眼盛满柔情,身姿纤纤,这简直就是西施转世! 有些不敢相信,耽莘挥挥衣袖,水中的倒影也挥了挥衣袖,真的是俺?这......是俺?! 作为现代社会中一位名副其实的丑八怪,俺已经整整单身了二十五年,不为别的就因为俺长得丑,连名字也这么应景,耽莘,单身。 现在可不一样了,俺可是实实在在的大美女一枚,这下就不愁没有人追了! “小姐,你在干什么?” 小允边说边向她走来。 “小允,你过来,我问你些事。” 拉着小允在池边坐下,耽莘斟酌片刻问道:“小允,你之前和现在的模样有些不一样啊?” 小允歪着头想了半晌,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奥,小姐你是说这个啊!” 边说边变成了之前蓝眼睛的骇人模样。 实在吓人,俺忍。 “对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允面上担忧之色尽显:“小姐,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身为阴间之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有鬼身的,而且化作鬼身时能力也会更强一些。而我......” 讲到这里,小允有些不好意思:“而小允只要一紧张害怕就会现出原形。” 原来如此?感情变成鬼也没有那么遭,毕竟还会变身掩人耳目。 回房梳洗了一番,耽莘硬拉着小允出了门。 街上鬼来鬼往,很是热闹,与电视剧中看到的阴森白骨场面大不相同。 街两边,店铺林立,有纸钱铺,胭脂铺,字画铺,总之,应有尽有。 小摊旁,三三两两的姑娘站在那里看老板做糖葫芦。 这些姑娘们个个细腰若柳,青丝如瀑,只看背影就让人浮想联翩。 似乎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粉衣女子转过头来,冲耽莘莞尔一笑。 耽莘愣了一下,转而也冲那姑娘一笑。 美女朝俺笑呢,俺也笑一个,礼尚往来,礼尚往来。 粉衣姑娘冰肌玉肤,唇若点樱,那真叫一个仙姿佚貌。 可下一秒,她后悔了。 因为,那姑娘整张脸慢慢开始溃烂,肌肤一块块往下掉,好好一个美人胚子,瞬时间硬是变成了个骷髅?! “鬼啊!”拉着小允狂奔了十几条街,耽莘才停了下来,依旧喘着粗气。 “小姐,你怎么了?”声音迟疑。 “刚才那姑娘长得也太吓人了,还有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没有那么难吧?为什么在俺问完之后,小允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小姐,看来你这次还真是伤得不轻,连阴间的鬼种都记不清了。” “鬼种?”耽莘讶然。 “对啊,刚才那个姑娘就是如假包换的画皮鬼啊。” 画皮鬼?就是在人皮上画来画去的那种鬼?以前只在电视中见到过,没想到还真有?! “那,她的皮是没有画好吗?怎么一下子都掉了,多吓人呐!” “唉,在阴间也不是每个鬼都有钱去买上好的胭脂水粉,所以啊好多画皮的容貌都不能持久。”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奈。 “原来是这样啊!” 还是现代好,有保持妆容的BB霜,CC霜,而古代就只能用一些粉末涂来涂去,持久性当然不好。 和小允又走了好大一会儿,街上不时有形形□□的鬼来来回回,耽莘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之前那么大惊小怪! “小姐、小姐,快看那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自认为才华横溢实际上胸无点墨的我来说,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俺着实废了不少脑细胞。不求天使大大们喜欢,只愿天使大人们更喜欢。菜鸟的文,凑活着看,大人们若是喜欢就动动手指收藏下,评论下,顺带裂开嘴角笑一下。看到这里大人们若是笑了,俺就知足了。 今日稍微修文,希望嫩们会喜欢接下来有些狗血又情真意切的剧情,么么。 第2章 高萧小人 顺着小允手指的方向,耽莘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熟人朝她打招呼。 往前走了几步,袖子突然被人拉住,回身望去,是小允!? 耽莘不解:“小允,怎么了?” 她紧张朝两侧瞅了瞅,小声道:“小姐,这个人其实并不怎么讨人喜欢,我们……还是绕着走吧。” 绕着走?!俺可不是之前的耽莘了,俺是一个崭新的美女耽莘,俺不怕任何人…… “耽莘小姐在此闲逛,怎么不见王爷?” 这声音……好听,悦耳,堪比天籁,只是仔细听不难听出话中的冷淡疏离。 耽莘定定神抬头,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袍,高贵,淡漠,微笑中含着一丝冷漠,帅哥?!不,是高冷帅哥!如此帅气的男人俺会不喜欢?! 耽莘笑笑,古文用词:“出来闲逛带我爹作甚?” “耽莘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娇气,怎么……几日不见就变了性情?”男子秀眉微挑,有些嘲弄。 好端端的大帅哥说话怎么如此不中听?俺现在是大家闺秀,可不能在大帅哥面前耍大彪,还是再说两句看看。 “我们以前经常见面吗?” 男子嗤笑:“耽莘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以往您不是都爱追着在下跑吗?” 俺?追着他跑? 意识到哪里不对,耽莘转头瞪了允儿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怎么回事儿?” 允儿面红耳赤,一句话也不说直摇头。还是俺聪明,读懂了她眼中的害羞。 “啊哈,公子如此玉树临风,丰神俊朗,阴间不知有多少女子都愿意追着你跑呢?当然耽莘也不例外。” 咬文嚼字,俺也会。 “公子?”美丽的凤目中满是疑惑。 叫你公子不对吗?难不成叫你美男?还是……高冷美男? 眼前一黑,原来是小允挡在了她面前恭敬行礼:“高公子,我们家小姐还有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告退?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有美男主动搭讪,俺怎么能走?! 小允拉起楚似就走,楚似奋力挣扎:“让我再待一会儿……” 敏感察觉到小允眼睛变成了蓝色,她乖乖闭了嘴,她可不想又吓晕过去。 走出一段距离,耽莘止住步子:“小允,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紧张?” 小允抓住耽莘的手开始沁出薄汗:“小姐,高萧不是好人,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他是坏人?” 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小允也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小姐,其实你在阴间的名声……” 俺在阴间名声好得不得了,追俺的美男站满十条街? “挺臭的……” …… “为什么我的名声如此不好?” 耽莘心凉,邂逅美男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都是因为高萧,他、他陷害小姐!” 小允气急,整个人都在颤抖,看来真是主仆情深呐。 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耽莘强装镇定:“那他是怎么陷害我的?” 看着远去的耽莘,高萧对身边的书童道:“子齐,你去查查王爷府中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之事发生?” 半个时辰后,耽莘终于明白为什么高萧对她如此无礼,这事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耽莘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女,品相佳,气质高,总之是阴间众男追捧的对象。可惜,好景不长,这一切的和谐与美好都被高萧这个小人给毁了,而且连渣儿都不剩。 是日,天朗气清,云淡风疏,耽莘一人来到河边,无意间发现一只玉箫。玉箫做工细致,玉品上乘,一看就知道出自富贵之家。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耽莘发现玉箫上刻着“高萧”两个字,觉得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于是决定回府再说。 谁知,翌日一大早便有人找上门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高萧。 高萧一副高贵淡漠的模样站在门口,他的书童子齐则在大声宣扬耽莘的“恶行”。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公子的贴身玉箫被偷了,经查实,竟是王府的耽莘小姐所为。” 子齐佯装可惜:“身为阴间第一才子,一直以来,爱慕我家公子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没想到耽莘小姐竟将公子的贴身……玉箫给拿了,看来……对我家公子用情已深。”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极其热烈的讨论。 “想不到花容月貌的耽莘小姐竟会做出此种事?” “那玉箫可是高萧公子的贴身之物,你说……她是如何拿到的?难不成……” “哈哈,你们瞎说什么呢?依我看呐,耽莘小姐与高萧公子很可能已经……” “嘿嘿,说得倒也在理、倒也在理。” 这等的污言碎语耽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气冲冲走到高萧面前,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可恨那高萧躲得快,稍一侧身反将耽莘搂入怀中。 他朝着耽莘耳语:“耽莘小姐怎的如此热情?在下……有些消受不起。” 自此以后,耽莘看到高萧就气不打一处来,四处追着他讲理,无奈法术不精从未追上过他,反而经常被他戏弄。 可这一幕在其他人看来反而是郎有情,妾有意,耽莘更是有理说不清。 为了避免总受欺负,有段时间耽莘总与爹爹共同出门,这也成了高萧后来嘲笑她的理由之一。 总之,此事一出,阴间众鬼都对耽莘敬而远之,唯一一个与她纠缠不清的就只有高萧这个小人! 知道缘由后的耽莘直恨得牙痒痒。高萧?是搞笑才对!刻意诋毁俺的名声,有你好受的! 前脚一迈进门槛就听到一声怒斥:“小允!小姐都上伤成这样,为何还带她出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扑通”一声跪下:“王爷,都怪小允!只是……有一事小允要对老爷实话实说。” 王爷怒气未消:“说!” “其实小姐的……” “哎,爹,今日你猜我在街上遇到谁了?” 看小允那形容肯定是想告诉秦广王她失忆的事,可这事肯定不能让他知道,不然的话定会走漏风声,那么高萧很有可能也会知道…… “乖女儿,你遇到谁了?” 知道这个秦广王有个致命的软肋,没错!就是俺!秦广王爷心疼女儿满阴间皆知,是以并没有因为她打断问话而不满。 “女儿遇到了高萧这个小人!” 意外的,王爷慈祥笑开:“奥,是萧儿啊!” 和颜悦色?不生气?那人可是玷污过你女儿的声誉啊! “爹,你……” 王爷摆摆手:“”哎,女儿,有空可以叫萧儿来府上做客。” 耽莘深深怀疑,这是俺的亲爹吗?! 第3章 罗刹鬼 “爹,你在胡说些什么?!女儿怎么可能请那个小人来府上做客?!” “萧儿不是小人,他是才子。” “那他就是才子小人!” “这孩子,都跟你说了,萧儿不是小人是正人君子。” “那也肯定是正人君子中的小人。” 秦广王无语。 …… 耽莘气鼓鼓回到房间,将门一摔:“小允,我爹是不是个神经病啊?!” “神经病?!”小允歪着头认真想了想,“那是什么病症?” 隔代都会有隔阂,何况她与小允都不知隔了几千几万年的日月,听不明白很正常,若是听明白了反而不正常。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是……这里有问题。” 小允惊恐地捂住嘴巴,不能言语。 阴间也是在古代,这时候人们的思想太过守旧,大概是觉得她说出这种目无尊长的话太过标新立异,小允一时还消化不了。 “原来小姐也发现了?” …… 耽莘轻咳一声:“你莫不是早就发现了?” 好奇眨眨眼:“小姐难道比我还发现的早?” 耽莘扶额。 …… 小允这丫头说话真是有滞后性,一些重要信息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 之后又嘱托了声小允万万不可将她失忆的事透漏给第三个人这才将心收回肚中。 据小允最新消息,高萧是阴间第一才子加富商,秦广王也就是耽莘现在的亲爹欣赏他的才华已久,早就有意与之结秦晋之好。也是耽莘点儿背,无意中与高萧又有了那次不光彩的牵扯,秦广王更加坚信这是天意使然,生拉硬拽也要促成这桩婚事,幸亏之前的耽莘死活不允,这事才耽搁下来。 在古代,俺只听过以文会友,可没记得有人以女儿会友,这个秦广王,是朵奇葩。 第二日,小允抱来一堆画卷摊在桌上,每张画卷上各画着一个人,旁边还有红笔批注。 耽莘顺手拿起一张,画上的人一袭白袍,玉冠束发,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一旁批注上写着:阴间六城王谦逸之,性格温和,多年前曾与其一同就学阴间教育司…… 字也太多了点儿吧!耽莘跳行马马虎虎看了一遍。 校友?俺曾有过这么帅的校友?!长得帅吸睛,权势大吸金,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高富帅啊!! 忙不迭又翻了几张,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得不说作为王爷的女儿社交圈就是不一样,随便一看就是什么王爷将军的,这档次杠杠的。 接下来的几天,耽莘都在恶补阴间的人脉关系,以备不时之需,更重要的是以防露馅儿。 又在书房奋战了一整日,耽莘终是熬不住,拉起小允跑了出去。 “哎,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的功课还没有背熟呢?!” “回来再背!” “哎,小姐!” “不许说话!” …… 空中暗月拢纱,只有稀疏几点星子兀自闪着,暗沉的月色笼罩着整条街道。 不同的是街上众鬼聚集热闹非凡,漫天幽灯漂浮,呈现出或蓝或绿的幽光。偶尔有几个无头鬼走过,耽莘只觉头皮发麻,却也忍住不再尖叫,毕竟作为阴间之鬼害怕同类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小允,今日是什么大日子吗?” 仰着小脸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日子啊。” “真的没有?”耽莘质疑。 小允摇头:“真的没有。”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一群丑得不能再丑的男鬼聚在一起喝酒吃肉,那酒的颜色明显是血红色,就连他们手中的肉也不停滴着血,看得耽莘胃中一阵翻滚几乎要吐出来。 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如此血腥,如此少儿少女不宜的场面,居然有不少年轻女子凑在一边往这边眺望,还眼冒桃心? 不只秦广王有神经病,阴间的鬼脑袋都有病?!耽莘止不住想。 碰了碰小允的肩:“哎,这些鬼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无人答话。 耽莘侧头,吃惊。 小允双手捧心,两眼冒着粉光,也是花痴一枚? “他们长得这么丑,你们……喜欢这种类型?!” 话音刚落,本就压抑的空气中徒生出几许凉意,冷森的目光刷刷射来,正是那些犯着花痴的女鬼们。 坏了?嫌俺口无遮拦? 来这阴间不足一月,俺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鬼,万一他们炸毛将俺生吞活剥了或者直接将脑俺袋拧下来当球踢,那可咋办? 暗地里拽拽小允的衣袖,眼睛不敢离开那些女鬼们:“小允,怎、怎么办!” 小允已然回过神来:“小姐,这些夜叉们可不是好惹的,我们、我们快跑吧!” 她自顾自说完拔腿就跑,耽莘见状赶忙跟上。 “哎,等等我啊!” 主仆二人在一个乐器坊面前停住,耽莘来不及止步撞了小允一个踉跄。 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小允关切询问:“小姐,你没事吧?” 白了小允一眼,耽莘奇怪:“小允,原来你喜欢的是那种丑八怪啊!” 小允立马捂住耽莘的嘴巴:“小姐,小心又被刚才的夜叉们听到。” 夜叉性暴,耽莘可不想惹恼他们。 经她提醒,耽莘想起有话要问:“对了,刚才那些男鬼是什么来头?” 阴间鬼种繁杂,几日下来耽莘还有些鬼种没有看完。 “那是罗刹鬼,罗刹鬼相貌越是骇人丑陋,在鬼看来就越是英俊潇洒。” “原来是这样啊。”耽莘顿悟。 一缕悠扬的曲调传来,在这阴气沉沉的街上分外清晰美好。 耽莘怔住,在她还是人民教师时也见识过音乐老师那精湛的琴技,那时她可是被那音乐老师给迷得七晕八素。可……与现在的琴声相比那简直就是噪音,对,噪音! 循声望去,琴声是从乐器坊传出来的,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乐器坊。 房内,摆着一排排古琴,墙上挂满了玉箫,玉笛还有一些叫不上名乐器。这些乐器均做工精湛,色泽出挑。 看得耽莘一阵阵眼花缭乱:“这、这也太精美了。” 外面看店面不大,里面却宽敞得很,小允跑到一边去看笛子,满脸新奇。 琴声再次传来,依旧温柔如水。 转过高高的琴架,耽莘看到一个玄色身影,这人坐得笔直,长发如水,修长的手指有序地在琴弦间穿梭。 帅气!这是第一个出现在耽莘脑海中的词语。 坐着的男子轻勾唇角,继续弹奏。 曲毕,男子没有回头:“耽莘小姐喜欢粘人的习惯依旧未变。” 作者有话要说: 吃午饭的时候忽地想起来此处有个漏洞还未修复,赶忙修一下,不是伪更,不是伪更! 爬走,值班中…… 第4章 六城王 这声音……! 早已听出他话中的讥讽,耽莘皮笑肉不笑:“这习惯也比某些人好,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人抽风,竟然喜欢到处诬陷别人!” 高萧起身,回眸:“耽莘小姐,我们彼此彼此。” “你!” 眸深似海,看不清情绪。被这么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耽莘只觉喉咙发紧,竟说不出话来。 没有动作已经移到耽莘面前,高萧低下头:“耽莘小姐跟到这儿来,是……”故意顿了顿,“是……想在下了吗?” 急退几步躲开:“谁、谁、谁会想你?!” 他向前逼近:“果真?” 紧张又害羞,与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耽莘还是头一次,说出的话也结结巴巴:“你、你这个小人!” “恩?” 气息微热,喷在脸上,耽莘慌乱。 对上他那双好看的凤眼,楚似一阵心慌。虽不待见风流的浪荡子,可这高萧长得也、也太帅了吧。 原谅俺,这一切还不都是俺那孤独了二十五年的灵魂在作祟。 “公子,你要的……” 身后的人话并没有说完,显然是看到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识相住了嘴。 “小姐,你在……” 很好,又一个目击证人! 用力推开高萧,他急退几步站稳,脸上淡漠,似笑非笑:“耽莘小姐还真是热情,刚才还对在下……现在又……” 省略号?本来还能解释的事情因为加了省略号就变得难以解释,现在解释反而欲盖弥彰。姓高的,算你狠! 耽莘气得哆嗦,抬腿就走:“小允,我们走!” 想问原委,看了看耽莘那张铁青的脸,溜到嘴边的话又被小允给吞了下去。 幽河旁,几株杏花开得正盛,与普通杏花不同,这里的杏花裹着一层淡淡的蓝光,诡异,阴冷又不乏美丽。 止住步子,她抬手摘了朵杏花,指尖的杏花转瞬化作灰烬,没来由的耽莘心中伤感:“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她之前可是位语文老师,背诗这种事情家常便饭,小菜一碟。她可不是一个感怀伤秋的主儿,可能是这次再度被美男羞辱,她头一次发现智商这东西还真是重要,没有智商长得再漂亮也只是个任人玩弄于鼓掌的花瓶。 “小姐。”小允喊了声。 “小允,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 小允快走几步走到耽莘身侧:“小姐,你胡说什么呢?小姐貌美如花,国色天香,怎么会嫁不出去?” “可是,我名声臭啊……” …… 正欲再安慰几句,有人抢先道:“小耽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小耽?这人认识俺? 侧身,白衣翩翩,衣袂若雪,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笑意,站在那里有一种白衣仙人的错觉,可这是阴间…… 男子优雅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边摇边向耽莘的方向靠近。走得近了,耽莘仍在兀自愣神,那人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耽,你……没事吧?” 那浅笑如春风,弯起的眼角如一弯新月,好看,耽莘已看呆。 小允在一边急得直跺脚,低声提醒:“小姐,这是六城王。” 六城王谦逸之?怎么本人比画上更飘逸,更温柔呢?也多亏了小允提醒,不然俺的花痴病又要犯了。 “啊哈,原来是六城王,王爷公务繁忙,怎的有空出来散心?” “多日不见,小耽怎的如此称呼?以前……”他清了清嗓子,“你可是都叫我谦哥哥的。” 谦哥哥?定是俺看批注时直接将这一重要信息给跳了过去。 谦哥哥?!耽莘瞪大了眼,他让她叫谦……哥哥?! 古往今来,一段恋情中总少不了情哥哥,情妹妹。让俺叫他谦哥哥?俺和这六城王有戏??顿时,对他的满意指数狂飙至一百。俺……终于能嫁出去了!! 耽莘假装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六城王说得不错,只是近来耽莘自我反省了不少,不想因为称呼给六城王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困扰,因为……耽莘的名声……” 省略号,俺也会用,语文老师用起来不是更顺手? “小耽的名声怎样我并不在乎,只要小耽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眼神真挚。 深情告白?这可是来自阴间高富帅的告白,这春水俺抵挡起来有些困难。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谈恋爱,七分靠皮相,三分靠性情,这不信不行啊!这不,摇身一变成了个大美女,虽然名声不咋滴,可俺依旧抢手。 面对美男子的告白,该娇羞一点,耽莘咬了咬唇低头:“谦、谦哥哥。” 谦逸之就要上前,身后响起了一个要死不死的声音:“耽莘小姐好雅兴,这刚与在下温存完,现在就急不可耐寻找下一个目标吗?” 耽莘转身怒视他,浑身的血液都在上涌:“你……!” 高萧气死人不偿命补充:“难道……耽莘小姐就如此害怕寂寞吗?” “你……!” 他好笑看着她:“你?你?”佯装思考片刻,“耽莘小姐寂寞时要来找我?好啊……” “高萧,见了本王,还不行礼?!”语气威严,与刚才的语气相差十万八千里,贵者的气势立马显现出来。 敢欺负俺?高萧你瞎吗?!没看到俺身边有个当官儿的嘛?! 闻言,高萧拂袖做礼:“拜见六城王。” 怎么着?和俺斗?!才子,首富,那算什么?这些在权势面前还不全都是那浮云? 耽莘挺胸昂头,一副信心饱满的模样。 “高公子,本王同耽莘小姐还有事要谈,你若无事就先退下吧。” 礼貌的言语,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违和感,可话中那股子不可拒绝的冷意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你碍事了,该滚了。 “是,那……王爷就与耽莘小姐好好谈……一谈吧。”他故意拉长语调,耽莘莫名感到心虚。 高萧走后,谦逸之陪着耽莘又转了一会儿,后来一鬼差急急在他耳边说了一通,谦逸之抱歉说府中有要事处理改日再约,匆匆离开。 改日再约?这明显是我对你有意思的讯号。俺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院落中,红叶静静飘飞,落在一人肩头,红叶如血,这人长袍却如雪,刺眼,阴冷。 “酆都大帝最近有何动静?”白色的背影,高贵,透着寒意。 白衣男子身后一女子娇笑:“他能怎么样?还不是照常夜夜笙歌,同那些狐狸精们鬼混!” 男子捻起发丝上的红叶,薄唇淡淡道:“那你来找我……有何事?” 丰满的身体,水蛇腰,轻纱质地的衣裙微微透明,勾勒出女子苗条的身段,每走一步都会有暗香浮动,她晃着细腰扭到男子身后:“还不是……”纤细的手腕绕上男子的腰,“想你了。” 垂眸望了望腰间的手,男子没有表明态度,拿起石桌上的酒盏抿了一口:“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为了得到想要的,他需要她,可眼前的女子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看样子不能轻易拒绝她。 这一次看他没有推开她,女子试探着将头靠在男子背上:“既然明白,那么……”手探入男子的衣襟,往下游移。 男子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面上不动声色:“丝媚,你我的事还是要慢慢来为好。” 丝媚娇嗔一声:“都听殿下的。” 冷月低垂,幽魂满街。 没了美男相伴,单独游玩也没什么乐趣,耽莘回身往回走。 “哎,小允,爹喜欢谦逸之吗?” 确定了对方喜欢俺,也得问问未来岳父对这女婿的满意度。 小允为难:“这个嘛……” “他是不是也是爹中意的人选之一?” 想到风流倜傥,性格又好的大帅哥要做俺的夫君,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王爷很讨厌他!” “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即将来临,作为中华民族一个伟大的节日,俺少不了要去走亲访友,写文需要安静,可过年的欢喜气氛俺实在难以拒绝。原谅俺可能晚更几天,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事事顺心! 第5章 竹韵大才子 几声闷雷过后,阴间下起了绵绵细雨,阴冷,湿润,不含一丝温度。 正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忽地被鬼撞了一下:“大才子竹韵要献艺了!快去看呐!” 耽莘皱眉,向那人看去,见是个无头鬼,正抓着自家的娘子跑着吆喝着,周围还有一群鬼在跟风,有些鬼跑得太快,胳膊,眼珠掉了满地。 狂风过,满街,满眼,全是断臂残腿…… 竹韵?大才子?!那高萧不是阴间大才子吗?难道……他只是个打酱油的?真正的大才子另有其人? 下一刻,耽莘阴险咧嘴笑开:“小允,走!我们也去看看那竹韵大才子。” “可是……现在还下着雨呢……” “下雨也不怕……” 这可是比高萧小人还厉害的大人物!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天雷,俺也照去不误! …… 烟雨朦胧中,一座画楼立于其中,画楼上方飘满了紫色幽灯,紫色轻纱坠在灯尾,飘渺,诗意,不真实。 怪不得之前看到满天幽灯,原来是有大才子来了! 雨水遮住视线,耽莘抬手擦了擦满脸的雨珠:“小允,这里是……” 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模样,小允尽量用手遮着耽莘的头发:“小姐,这是锦鸢楼啊!” “锦鸢楼?” “对啊!锦鸢楼是阴间最有名气的画楼,能来这里的人整个阴间掰掰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耽莘很没见识地咽了咽口水:“这么厉害?!” 嘿嘿,高萧小人,人家能来锦鸢楼你能来吗?!就算你能来,你能比得过人家竹韵嘛?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一个高风亮节,淡然飘逸的男子。再看看你那名字,高萧?俺看你是来搞笑的才对吧? 画楼下方设了一些凉亭,正好能供众鬼避雨用,耽莘小允二人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站着,运气不好的鬼只能站在雨里淋着,不过即使淋雨,他们脸上也是一种幸福满足的模样。 这竹韵还真有两把刷子?!铁杆儿粉丝啊! 琴声起,一群穿着暗花纱的画皮鬼伴着琴声翩然起舞,这些鬼个个身姿纤盈,千娇百媚,勾得楼下众男鬼眼神迷离,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突然间,琴声止,箫声起,画皮鬼们低身退下,一名绿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高台上之,手捧一枝幽蓝杏枝,媚眼流转,眉间写满诗情画意,竟是极美! 曲毕,众鬼呼喊叫好。 耽莘使劲揉了揉眼睛,这就是竹韵?是个女人?美啊!仙啊!简直神似小龙女! “这就是竹韵大才子?” 没想到哇,在这阴间对于才女还是这么重视?!看来,作为一个熟背古诗词的语文老师俺在这儿还是挺有竞争力滴。 看着直了眼珠的耽莘,小允忍无可忍:“小姐,那不是竹韵大才子,她是你的好友玉素小姐。” 玉素?玉素不是大才子,那谁才是? “玉素小姐就是小姐昏迷当日将你送回来的人,阎罗王的女儿。” “啊,对!”耽莘一拍脑门,“就是阎罗王的女儿!” 又是一官二代?!俺可得好好把握住这个大好机会。 “喂!玉素,你跳得真好,你……”还没有说完,耽莘被突然亢奋的鬼挤到了一边。 感觉有人再叫她的名字,玉素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不觉莞尔,鬼声嘈杂,该是她听错了。 鬼群中蓦地爆发出一阵尖叫:“竹韵!竹韵!我们爱你!” 耳朵中钻进这两个字的瞬间,耽莘如同被打了鸡血般亢奋。双手胡乱扒开前面的鬼头:“竹韵、竹韵!” “小姐、小姐……”小允的呼喊声淹没在漫天的鬼叫中。 钻出鬼群,耽莘胸口一阵舒畅,深深吸了口气。 “耽莘小姐,在这里如此拼命是为了在下吗?” 耽莘小姐?!是…… 震惊抬头,对上的正是那双死凤眼:“是你?!” 想想现在肯定是蓬头垢面,俺心中那个恨啊!不行,在他面前俺可不能失了体面,整理了一下再度抬头时,她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高公子多虑了,我来这里是来看竹韵大才子的。”不知为何,说到这里高萧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 俺说错了?!应该更加称赞竹韵大才子,让他无地自容? “竹韵大才子乃阴间第一才子,众鬼皆知。”高萧扬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装大度?!俺让你装! “当然了……”耽莘故作娇羞:“其实小女子心仪竹韵大才子已久,此次来就是……” 好看的下巴往前凑了凑:“就是干什么?” 见他凑近,耽莘急速往后退:“就是、就是来表明心意的,怎样?” 被绯闻女友如此羞辱,应该愤怒才对,可他的脸上分明就是算计别人成功后的阴暗表情。 也是奇怪,说出这句话后,一直鬼叫连连的众鬼们静了下来,冷森,渗人。 高萧不着痕迹往后迈了一大步:“啊哈哈哈,大家都听到了吧?耽莘小姐可是思慕在下已久。” “高萧!你在胡说些什么?!都说了是竹韵才子。”,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着他的额头强调:“不是你!” 他后退一步,动作雅淡,执萧的手搭在胸前,微微点头:“在下高萧,字竹韵。”玩味一笑,走上前,“耽莘小姐莫不是忘了?” 试探俺?现在若是承认失忆高萧小人定会变本加厉来捉弄她,可若是不承认那岂不是印证了俺暗恋他的流言? “嘿嘿,高公子你在说什么呢?我是来找小允的,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说完还装模作样喊了两声:“小允、小允?” 没有办法,只能装傻。对这种临阵退缩的行为俺一向不齿,可真摊上了,俺还是同样做了回缩头鸡。 “真的不懂?”双眼微眯,气氛僵住,耽莘有些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年后恢复更新,因为没有存稿,过年实在无法静心写作,又不想草草更文,抱歉了各位!!如果您喜欢几筱的文章可以收藏,评论,推荐给朋友,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6章 竹林 真希望这次谦逸之再跳出来来个英雄救美!对了,玉素!根据小允的小道消息,玉素同俺可是阴间好闺蜜,看她同高萧的关系还不错,帮俺说说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四下瞅了瞅,看到玉素站在不远处,只是面色有些难看:“玉素、玉素!” 耽莘瞅见救星般跑了过去,粘在玉素胳膊上:“玉素,你快帮我同高萧说说,这只是误会!” 玉素面色缓了缓,挤出一抹笑,款款走到高萧面前:“高公子,不知可不可以不再追究今日的事?” 他一个转身将萧收入袖中并未抬眼:“可以。” 都说小人难过美人关,美人计果然没有人能逃得过!有个美女朋友还是很吃香滴! “只是……”他压低声音,“耽莘姑娘今日欠我一个人情,他日在下想好偿还方式告诉姑娘可好?” 耽莘面色一僵,不走心答应着:“好的、好的。” 他莫名一笑,转身飞回画楼继续抚琴去了。 松了一口气,耽莘先是满脸气愤随即整个人靠在玉素身上:“玉素,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高萧这个小人会难为我到何时呢?” 看着耽莘一脸的不忿,玉素面上划过一丝苦涩:“高公子肯难为你说明他注意你。他……” “注意我?我倒是宁愿他看不到我,这样一来,也省得我看见他糟心。” 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玉素苍白的小脸。 想起什么,耽莘埋怨:“玉素,最近这段时间你都没有来府上看过我。”佯装气愤转头,“哼!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好朋友!” “小耽,不是的,近来有事耽搁了。你现在可好些了?”瞧她不说话,玉素蹭了蹭她的肩小心翼翼“怎么?还真生气了不成?” “哈哈,我才没有呢!”耽莘边说边做鬼脸,逗得玉素一阵大笑。 “小姐!” 对面,小允一脸雨水站在那里,发丝上还滴着水,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想是刚在一群铁杆儿粉中逃生。 “小允,快过来!”冲着小允招招手,“刚才多亏了玉素帮我,不然又要让那高萧小人得逞了。他……” 小允冲着她挤眉弄眼,耽莘一头雾水:“怎、怎么了?” 玉素本凝神望着一处,听到耽莘的话也转头望来。 “小姐,没事儿啊,你还好吧?”小允亲昵地拉起耽莘的手问。 耽莘挑了挑眉:“没事啊!小允,你……” “哎,小姐,今日见到玉素小姐还真是巧呢?” 这丫头搞事情嘛!在玉素面前骂高萧小人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对啊,今日的事还要多谢玉素呢!” 玉素淡淡一笑,嗔道:“小耽,你就别见外了,我们二人还谢什么?!” 中途小允被别府的丫鬟拉着求签去了,耽莘拉着玉素的手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玉素才告辞离开。 回府的路上,仍是淡淡细雨,雨水滴在幽河中溅起朵朵水花,幽河旁一对情人正撑伞诉着衷肠。 撑着玉素送的雨伞,遥遥站在一处,耽莘心底突然涌出无穷无尽的艳羡。 如果俺也能和如意郎君比肩赏雨那该有多好,心中想着,脑海中一个人影浮现出来,那人眼中裹明月,举止风雅,不是谦逸之又是谁?! 谦逸之性情温和,待人和气,举止大方,关键是、关键是人长得帅,这样的老公谁不要谁是猪!! 夜风起,幽蓝的桃花漫天随风飞起,纸钱亦翻飞,花瓣纸钱形成一道特有的风景,诡异又美丽。 河边那对情人转身欲离开,看到他们正脸的瞬间,耽莘顾不上撑伞逃也似地狂奔起来:“救命啊!” 女鬼依偎在男鬼怀里不解:“夫君,到底是怎么了?为何那女子吓成那般?” 男子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口齿不清。 女鬼转转仅有的一个绿莹莹的眼珠:“郎君,把你的舌头收起来再说,听不清楚。” 男鬼了然,稍用力,三寸长的舌头消失不见:“娘子,我想大概是被娘子的美貌给吓到了,自惭形秽吧?” “就你嘴甜!”女鬼娇笑着用骷髅手爪子在男鬼胸前抓了一下,一不小心抓下一块儿肋骨。 男鬼毫不介意:“娘子真是调皮。” 狂奔中,耽莘来不及细看周遭的环境,停下来时方才发现身处一处竹林中,竹叶簌簌,森风阵阵,添了几分阴暗气息。 自小方向感差,俺在以前可是标准路痴,这竹林黑布隆冬的,也不知该往哪儿走?再说了,如果再往前走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该怎么办? 小心在原地徘徊,想动又不敢动,他一时气闷猛踢了竹子一下,霎时间青光乍现,竹林动了!! 这情况下,耽莘想也未想转身就跑。 连棵竹子都这么大牌?惹不起,俺躲还不行嘛? 结结实实撞上一堵墙,疼得耽莘眼泪横流:“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算了,干脆不跑了,跑哪儿哪儿碰壁,还是听天由命吧! 她索性往地上一坐,不再动弹。 “不跑了?” 心中颓废,也没做其他防备,直接答道:“不跑了 ,反正也跑不掉。” “不跑,那就等死吧。”语气淡淡的,似在说着些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这……!! 回头,果然又是这冤家路窄的瘟神! 拍拍身上的灰尘,耽莘立马从地上弹起来:“高萧,你又想怎样?!” 轻笑,鄙视:“不想怎样,只是顺道路过,发现你快被竹林中的冤鬼们吃掉……”看到耽莘吓得缩成一团的样子,他满意继续,“所以,顺道过来替你收个尸。” “你……”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耽莘急忙缩到高萧身后。 什么骨气,报复,俺全不管了,没了小命儿还能干啥? “怎么?害怕了?” 他的话听起来轻松,耽莘却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这些冤鬼们挺厉害的? 害怕归害怕,耽莘嘴上还是死倔到底:“我看……是你害怕了吧?竹韵大才子!” 一向睚眦必报小人嘴脸的高萧出奇地没有还口,只静静观察着漆黑的竹林。 片刻,他低声嘱咐:“一会儿我抓住你的手,你便不要回头随我走,不然……”他顿了顿,阴笑“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过完了,大家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年,祝大家工作顺利! 喜欢此文的盆友可以收藏,评论,推荐给朋友,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章稍微修文,为后来丝媚的出场做了点儿铺垫。 感谢 厚声 的长评,谢谢! 第7章 误会? 看不到黑暗中的鬼影,只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耽莘额头开始冒冷汗。 “走!” 一双大手抓起她的手,耽莘知道那是高萧的手,那双手大而温暖,握在一起很舒服。 等等!俺在想什么!他那双手那哪叫舒服,还不如暖宝宝暖和呢! 无形中,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腿,软软的,湿湿的。 忍不住回头,耽莘登时想吐,那是一条黑紫色的舌头,舌头长而尖流着黏液,不停蠕动着。 俺滴个亲娘!眼睛一花,晕了过去。 迷糊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人俊逸的侧脸,英俊的眉毛,耽莘自嘲,定是她定力不好,连做梦都梦见美男,看来她这花痴病是没救了! 暖烛下,一个黑色身影坐在几案前,墨色长发顺着衣服垂到地面,阴风吹来,撩起几根发丝,挡在男人额前,男人面色悠然,望着一处。 对面的古床上,一身红衣的耽莘躺在那里,她皮肤莹白,浓密的睫毛在烛光的照映下投下淡淡阴影,的确很美。 高萧抿了口茶,起身踱到床边。俯视了耽莘片刻,他在床边坐下,低头望着她的脸发呆。 床上的人儿动了动,睁开眼看到一张放大的男子的脸,止不住大叫:“啊!!臭流氓!” 说话间,一个拳头挥来,高萧敏捷躲开,她气急,又是一拳。 “姓高的,你这个无耻小人!” 挥出的拳头被抓住,一个侧身挪到她面前:“怎么,半夜昏倒在在下身上,不把你扛回来难不成扔在竹林喂鬼?” 竹林?对!俺之前是去了竹林,还遇见一群恶鬼,这么一回想,脑袋里又浮现出那条黏糊糊的舌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救了你,还想恩将仇报不成?” 自觉理亏,耽莘腆着脸笑:“嘿嘿,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又往前移了一寸,都快碰到她的鼻尖:“真的只是误会??” 这高萧小人人长得是挺帅,身材看起来也还不错,怎么脾气习惯就这么差!动不动就冷嘲热讽,一言不合还爱往人身上贴?!像现在这样,他靠得这么近,强大的男性气息迎面扑来,俺都快要喷鼻血了。 推了推他的胸膛:“喂!你靠得这么近做什么?!” 她在害羞?捕捉到耽莘眼中的躲闪,高萧唇角微扬:“不做什么,就是……”头一歪,贴在她耳边,“想同你说说话。”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洞中,痒痒的,说不清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说话用不着站得这么近。”用力将他推开。 “耽莘小姐害羞了?” 被人识破,耽莘羞愤交加:“说什么呢!你才害羞了呢!” 高萧没有答话,她忘了他一眼:“对了,之前在竹林的事多……谢了!” “其实,你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坏,就是脾气臭了点儿,嘴毒了点儿还有行为恶劣了点儿。其他的倒也还不错。” “耽莘小姐真是会夸人,经你这么一说,在下好像也没剩下什么优点。” “啊哈,啊哈哈,高公子真会说笑!” 他回身:“既然如此,那么待会儿就请耽莘小姐自行走回王府吧,在下恕不远送!” 小肚鸡肠!俺不就是说话实在了点儿嘛?你个大男人至于的吗?让俺自己回去,万一被恶鬼抓回去炖汤该怎么办? “高公子?” 无人应答。 “高大才子?” …… 还不搭理俺?算了!死就死吧,这种心比针眼儿还小的男人俺才不稀罕他陪呢! 气呼呼走出高府的大门,耽莘发现她并不认识回王府的路,无奈之下,只能扔石头决定方向。 雨后的街道格外冷清,因是深夜感觉更加阴冷,耽莘裹了裹衣服壮着胆子往前走。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口中如此念着,心中竟真的觉得安心不少,步子也越来越快。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苍白,枯瘦,细长。 耽莘木然转身,一张绿幽幽的脸顿时放大在她面前,那张菜色的脸阴阴开口:“你……” “啊!鬼啊!”耽莘拔腿就跑,跑了半天依旧在原地踏步。 那只枯树枝手牢牢把她拎了起来,耽莘欲哭无泪。 “就这点儿胆量,还敢自己跑出来?!” 听到这个语气,耽莘安静下来,任由他拎着。 高萧小人啊!俺和你有仇吗?!为什么你总阴魂不散盯着俺不放!耽莘泄气。 晃了晃手中的耽莘:“喂!不会是吓死了吧?!” 俺装晕。 “吓晕了?!” …… “既然人都晕了,那在下只好用……吹气疗法来帮耽莘小姐了,失礼了。” 声音越来越近,连他的呼吸都能感觉到,吹气疗法?人工呼吸?!他要亲俺?! 她急忙睁开眼,假装迷糊:“高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晃了晃脑袋,“我记得方才看到一只绿脸鬼,心中着实害怕就晕了过去。” 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是看透了她的把戏:“绿脸鬼?耽莘小姐说的可是这个?” 一阵黑烟飘过,高萧又恢复成之前绿菜叶子脸。 “啊哈哈,那绿脸鬼……”意识到失言,耽莘清咳两声“原来就是高公子啊!” 没有理会她的解释,高萧兀自转身往后走:“方向错了!” “恩?” 他这是想送俺回家?他……在担心俺? 搞清状况后,耽莘一溜烟儿追了上去:“哎,等等我啊!” 稠淡的月光下,两个人影一大一小走在灰蒙蒙的街上。 “走那么慢做什么?你是猪吗?” “你……” 耽莘快走两步与他并排在一起:“哼!” 高萧唇角扬了扬,没有再说话。 走了一会儿,他依旧沉默,耽莘偷看了他一眼。 幽幽天灯下,他的眉若雾里青山,鼻若月里雪峰,黑色宽袖长袍曳地,整个人好看的有些不真实,隐隐中透着一股子高冷! 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此情此景多么像言情剧里的桥段? 夜深了,送俺回家。被鬼追,悉心照料。他……难道喜欢俺?! “你在那儿瞎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支持几筱的亲们,如果喜欢几筱的故事,请多多评论,收藏,推荐给朋友,你们的支持就是几筱最大的动力! 第8章 私定终生 经他这么一说,她也注意到自己举止不似往常有些忸怩,连忙恢复原来的样子:“没、没什么。”再瞪眼,“再说了,本小姐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上下扫了她一眼,高萧收回眼神,继续走路。 到底要不要问?就算他喜欢俺肯定也不会承认,不然认识十多年何必等到今日还没有任何表示。可是如果他不喜欢俺,这么一问不就又给了他一个搬弄是非的借口?!唉…… “高萧,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儿?” 俺聪明吧,不问你喜不喜欢俺,就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一说出类型,这答案不就一清二楚了嘛。 脚步顿住,他默然侧头:“你……喜欢我?” “……” 声音温柔与平时的讽刺嘲弄判若两人,认真的眼神如轻柔海浪将她淹没,脑袋一片空白,只呆呆望着他。 他往前迈了一步,略微低头:“还是……非常喜欢在下?” 毫无防备地顺着他的思绪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话一出口,耽莘僵住。她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叫她不知道!这个回答明摆着就是她不讨厌他!可她明明就很恶心他,又怎么会……不过,她真的讨厌他吗?还是说…… 不能再想下去,耽莘结巴:“你、你这个无耻小人,我、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很好!”他忽地站直身体,转过身去,“那就请耽莘小姐自行回去吧。” 又是一股黑烟飘过,人已消失。 “高萧,你这个小人!你、你枉为才子……” 破口大骂了好一会儿,耽莘才发泄完怒火。 小人走了,俺还得回家不是?总不能在这孤魂野鬼出没的大街上过夜吧? 转身,眼前一亮,面前的大门上方清清楚楚写着“王府”两个字,原来俺已经到家了。 望向高萧消失的方向,耽莘摇头:“这个人真是让人猜不透。” 月夜长河,静静流逝,高萧淡淡站在街角处,望着门口的耽莘一动不动。 接下来的几天,耽莘又恶补了一下阴间的鬼种以及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尤其是关于谦逸之的宗卷,她足足看了几十遍,就怕一个不留神看漏了什么。 小允在书桌前磨墨,手心手背沾满了墨汁:“小姐,你到底要画什么啊!这都画了半天了,我也没看懂小姐画的是什么啊!” 红木椅上,耽莘满脸墨迹像只花猫,她扶在桌上兀自画着些什么,桌角扔满了邹巴巴的纸团,纸团上的东西难以辨认,杂乱没有章法。 “小姐,小允累了,能歇一会儿吗?”哀求的眼神。 潜心创作的耽莘哪儿能听得见,没有回答。 半晌,她广袖一挥,毛笔一抛,满意的拿起桌上的宣纸,冲着小允招招手:“快来,快来!” 终于能暂停磨墨这个苦差事,小允颠颠跑过去:“怎么了小姐?” “让你看看我的绝世之笔!”得意,自豪。 凑到耽莘一侧,小允只瞅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小姐,这是……” 眼前的宣纸上画着朵四不像的花,叶子有长有短,花瓣杂乱如荒草,旁边还又许多黑点儿,长得有些对不起大众。 迟疑,小允斟酌着怎么说才不伤他的自尊:“小姐,这……画的是什么啊?” 瞥了小允一眼,耽莘赞叹:“这就是那日我们看到的杏花,怎么样?传神吧?” “那……这些黑点儿是什么?” 耽莘给了小允一记眼神,一副这你都看不懂的样子:“这是杏花外面的蓝光啊!” “……” 耽莘追问:“好看吗?” 小允为难:“小姐,这……” “这是要给谦哥哥看的,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般……” “一般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清楚点儿啊!” “太丑了……” …… 晨光初现,整条街上冷冷清清,晓风拂过竹梢,平添几分安逸恬淡。 街上只有稀疏几个鬼影,两道一红一白的身影尤为显眼。 男子长发高高束起,一身雪袍清脱出尘,负手拿着一把折扇。女子身形窈窕,肤白如玉,一张小脸微红。 耽莘捏紧袖角:“六城王,不知此次来找我有何要事?为什么连小允都不能带?” 闻言,谦逸之止步,没有看她,只道:“还是不肯改口吗?” 这是在声讨俺没有直接叫他谦哥哥?说实话,这么品行兼优的一个如意郎君,别说是让俺叫哥哥,就是叫老公俺也愿意。只是刚开始这矜持的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我只是怕……” 他轻笑,随即眼神黯淡:“小耽,你不用敷衍我,莫不是你已喜欢上了别人?” 别人?高萧?怎么可能?等等,俺在想什么,为什么他一提这个俺就自动想到高萧那个小人?!这状况太不正常。 理智告诉她现在要立即表忠心才是万全之策:“六城王多想了,我只是……” “还说是我多想,小耽分明就是有意与我拉开距离……” “不是的、不是的……” 算了,别装了。再装矜持俺的美男都要跑了! “谦哥哥为何如此误会我,谦哥哥明明知道……”耽莘扭头不再看他。 又一个大大的省略号!虽说古代现代隔了十万八千里,可这欲说还休的影响力是古今通吃,通常女子这么一省略再来个娇羞的动作,这男子准被转的神魂颠倒。 “小耽,既然你我心意相通,那改日我就去王府提亲可好?” 瞧瞧!俺怎么说来着?管他是谁,俺都一招搞定。这满满的都是套路啊! “提亲?!”耽莘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谦哥哥此话当真?” 止不住心中的雀跃,谦逸之握住耽莘的手温言道:“当然是真的。” 她仰脸看着眼前的男人,薄薄的嘴唇,优雅的眉眼,好看的五官搭配在一起简直是绝配! 俺赚了!这还多亏了这具漂亮的皮囊,当然啦还有俺高超的演技。 与谦逸之依依惜别良久,耽莘才不舍回府。 这腿还没迈进去,一阵开心的交谈声就传了出来。 “萧儿啊,都有好些时日没有来府上了,是耽莘那丫头又惹你生气了?” “这……倒……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可能会有点儿慢 因为另一篇文需要稍微存点文去申榜,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过努力了就不后悔啦!这篇文还是会更,最少一周一更!嘿嘿! 第9章 她与他 省略号?又来陷害俺?!什么叫俺惹他生气?话说回来,高萧他算哪一棵葱? “爹、爹!”耽莘跑进去拽住秦广王的胳膊顺带斜睨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高萧。 “哎吆,女儿来啦!”一脸的宠溺。 “爹,是不是有人在说女儿的坏话?”剜了一眼高萧。 想在背后说俺的坏话?不好意思,没有给你准备那个门儿。 秦广王一愣明白过来,笑:“女儿,没有人说你坏话啊!” “真的没有?!” 眼神像一把把小刀直直朝高萧射过去,感受到她的威胁高萧抬起头来指着自己无辜地笑:“耽莘姑娘这是在说在下吗?” 没有看他,冲秦广王继续撒娇:“爹,其实女儿有件事想和爹商量。” 秦广王看了高萧一眼,笑得慈祥:“正好爹也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兀自打着心中的如意算盘没有注意到其余两人的异样:“爹,女儿想……” 虽说俺是现代人的思想,可嫁人这种事,让一个黄花大闺女自己说,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爹的乖女儿,你想做什么?” “女儿想嫁人了!”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终于松了口气,半睁着眼偷看秦广王。 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与不舍,秦广王一派了然于胸的自在模样:“爹知道。” “爹怎的知道?!”她瞪大了双眼。 难不成俺现在的爹会读心术?还是像电视剧中一样用法术偷偷钻进俺的脑袋中逛了一圈? 秦广王与高萧相对一笑:“女儿看中的人是不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 古代的父母思想都如此赶潮流,不斥责自家女儿与别人私定终生反倒挺八卦的? “啊哈,是挺好看的。”耽莘揉着衣角低声道。 秦广王用茶盖拨了拨茶水:“这个人是不是爹也认识?” 神啦!这俺爹都猜出来啦!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很反对。 “那个……爹啊,你都猜到了?” “猜到了。”秦广王欣慰地将手放到耽莘手上。 咬着唇低笑出声:“爹啊,那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秦广王微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萧儿快看看我这女儿都着急过门儿啦!” 俺要嫁人和这小人有什么关系? 她不耐烦扯了扯秦广王的袖子,朝高萧扬了扬下巴:“爹,他怎么来了?” “王爷也是为了我们好,提前让我们培养培养感情。” 我们?培养感情?高萧是脑袋被驴踢了吧?俺和他有什么好培养的? 白了他一眼:“高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你好像没什么感情可培养的?” 不紧不慢站起来朝俺爹做礼,这是要…… “王爷,高萧想和耽莘小姐单独谈一下。” 谈一下?俺看他没安好心,说不定会又变成绿菜叶子脸吓唬俺。 “好、好、好,那萧儿你和耽儿好好谈一下,本王就不在这里给你们添乱了。” 爹一走,他指不定做出什么让人难堪的事情,与高萧独处的画面浮现出来……不行,那次竹林意外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爹,你不要走……” 拂开耽莘的手,半是劝慰半是严厉:“哎,耽儿,萧儿有话同你说,你们好好谈一下,爹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了。”说到后半句时,眼神中是耽莘看不懂的意味深藏。 小允还愣在一旁,秦广王顺带将她喊走:“小允,你随我去收拾一下库房。” “啊?!是,王爷。” 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那头,屋内安静地让人窒息,就连呼吸声也格外明显。 不说话?俺可没那些闲工夫陪他在这儿比耐力,待会儿还要去告诉爹准备嫁妆的事情。 “耽莘小姐,没想到你对在下……确实存了那种心思。在下……颇为意外。” 心思?想把他赶快请出去的心思他看出来了? 礼貌性笑笑:“高公子既然都知道了,那就请吧。” 淡淡的神情中多出几许诧异,他径直走了过来:“你说的是这样吗?” 搂俺的腰?!关键是他不光搂俺的腰还摸俺的头发,咸猪手?!浑身的毛孔都在冒汗,气地颤抖。感情他说的“谈一下”就是趁老子不在对小的耍流氓! 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劲儿,高萧蹙眉:“怎么?你说的不是这些还是……”薄唇勾了勾,“还是说不止是这些?” 这姓高的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正在发情的野猫,他的眼睛明亮,让人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顺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他身上泼,他反手将茶杯握住,紧了紧放在腰间的手:“没想到现在就开始尽妻子的本分了,懂得给夫君奉茶?不错。” 苍天呐!这人是真有神经病吧?!谁要当他的妻子?!俺和谦哥哥才是一对儿。 “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刚才你不是还在跟王爷说你我的婚事吗?” “你我的婚事??!”用尽浑身力气将高萧推开,“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高萧语气冷了几分:“你所说的婚事不是和我?” “哼!怎么可能是跟你呢?”直翻白眼儿。 冷风过,看不清踪迹人已来到面前:“那是跟谁?”声音冷若霜。 调戏女子的高萧她见过,温文儒雅的高萧她见过,这样冷漠的高萧还是头一次见,淡漠,危险。 吞了吞口水:“是、是跟我的谦哥哥。” 危险的气息猛地消失,人已离开:“谦哥哥?叫得好亲热?”眸中寒光一闪,“你说的是谦逸之?!” “知道就好,谦哥哥可是阴间的六城王,今天谦哥哥跟我提亲了。”昂着头,一脸的骄傲。 高萧抖了抖衣袖:“跟你提亲?” “对啊!”手指着自己强调,“就是跟……我……提……亲……” “呵呵,我看此事还是和王爷商量过后再说吧。”放下茶杯走出门去,却在门口停住,“结果如何……那还说不定。” 冲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一番,耽莘去找秦广王说提亲的事。 “爹啊,六城王都说要来提亲了。他……” “不可以!”一拳重重砸在桌上,硬是砸出个洞来。 俺爹……真有力气……牛!真是牛!! 作者有话要说: 《莫待花落君不知》这一文申榜成功,暂时先更完再专心更这篇文,不过你们放心,俺开的坑肯定会填完。尽量快些,俺是业余写文,还要忙工作,速度和质量请多多包涵。谢谢亲们! 第10章 冤家路窄 耽莘又气又怨:“爹啊,谦哥哥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哪里不好?他连萧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秦广王一张俊脸气得发黑。 知道他这个女儿天生脾气倔,看她满脸的不服气,秦广王放软语气道:“女儿啊,你是不知道,谦逸之年纪轻轻就当上阴间王爷这可不是巧合。他这人心计深沉,就连爹也看不透,你要嫁给他爹实在是不放心。” 耽莘一张俏脸上布满阴云,她赌气道:“那爹就想让女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吗?” 当老处女可不是俺的意愿,这辈子俺胎投得好,人美家世好,不嫁个美男怎能对得起这一副好皮相? “女儿啊,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办法。” 有办法?!就知道,只要这宝贝闺女一开口,俺爹肯定就范。 “萧儿愿意娶你啊!” “……” 她的一颗心脏几乎气爆。 “爹的好女儿,萧儿今日就是来跟爹提亲的。他都说了,如果爹答应,会立即迎娶你过门。”秦广王干巴巴望着她,满是希冀。 “提亲?!”耽莘一双大眼瞪的老大。 “对啊!依我看萧儿是认真的。这竹韵大才子看上你,女儿你还不知足?” 大才子有王爷厉害?何况那王爷对俺可是情真意切,高萧突然提亲肯定动机不纯。不会是想把俺娶回家家暴吧? “那谦逸之有什么好哇,充其量也就是个绣花枕头,没什么真材实料。萧儿就不同了,他满腹才学,为人和善,你和他成亲……” “你是我亲爹吗?!” 秦广王震住,好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似乎很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话。 空气中有短暂的凝滞。 姜还是老的辣,还是秦广王率先反应过来:“高萧以前可是当着众鬼的面儿毁女儿名节,爹非但不追究反而对他客客气气的,爹你这是想气死我嘛?!” “爹不是……”欲言又止,“爹只是……” 对嘛,就是让你惭愧。 不过……爹说话为什么如此语无伦次? 有鬼…… “有些事爹不能告诉你,但是有一点爹可以清清楚楚告诉你,萧儿对你真的是挺好的。” 挺好的?挺好的话每次见面耍流氓? “不管怎么样,女儿不能答应!”耽莘彻底拉下脸,激动地做着反抗。 秦广王长袖一甩,也来了气:“那你和谦逸之的事爹也不能答应!” …… 半个时辰后,耽莘坐在床上生闷气。 说实话,俺这亲爹究竟是抽了什么邪风?放着堂堂六城王这好女婿不要,偏偏喜欢那个油嘴滑舌,满肚子坏水儿的高萧! 俺这爹是个智障? “萧儿愿意娶你啊!”再次回想起爹的话,耽莘心中怪怪的,高萧……那个小人,真的愿意娶我? 在想什么?!即使他愿意娶俺还不愿意嫁呢?! 因为有这些奇怪的想法,耽莘自责气闷许久才迷糊睡了过去。 凉风冷夜,月华无限好,半梦半醒间,一个人影站在窗前,那人背对着月光,看不到面容,只能看到如夜的长发,玄色的衣袍,还有隐隐约约的那声“耽儿”。 那是惆怅而不得的失落,如冷夜中开出的寒梅,冰冷而没有温度。 “小姐、小姐,快起床了。”小允趴在耽莘耳边轻声说着,像是怕别人听到。 耽莘将被子往上一拉盖过头顶:“不要……” 小允不着急退开,换了种看好戏的语气:“小姐,你是不知道哇,今日一大早门口就有人等着小姐呐!” 谦哥哥在等俺的答复?! 绸被一撩也顾不得穿鞋,耽莘光着脚丫子跑了出去。 “哎,小姐!” “……” “谦哥哥!”刚一推开门,耽莘愣住。 满腔的热情被凉水浇了般迅速冷却下去。 玉素?!俺的好闺蜜?! 好不容易耽莘才将愕然的目光收回来,有些失望道:“玉素,你怎么来了?”说话间直往她身后瞧。 玉素见状也往身后瞧了瞧眼神中有些疑惑:“小耽,你在看什么?”回想起刚才她口中喊着“谦哥哥”,玉素莞尔,“在找六城王?” “没、没有啊。”不好意思挠挠头伸手将玉素拉进门来:“玉素,还不赶快进来!” 看耽莘的神情似乎很在乎六城王?难不成她和六城王…… “玉素,今日怎的有空来?” 玉素回神随即脸上多了几分娇羞之色:“我是想……问问高公子有没有在这里?” “高公子?高萧!” 提起这个人她就没什么好心情,大早上的真是晦气! “是啊,从昨日开始就一直没有见到他,我……” 红扑扑的小脸,害羞的神情,俺这闺蜜喜欢那小人?! “玉素,你……” 听到耽莘叫她,玉素抬头:“恩?” “你喜欢高萧?” “我、我……” 紧张成这样,看来是真的。美女喜欢上大才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合适。只是高萧是个行为不检点的鬼,看来玉素这朵鲜花是注定要插到粪水里了。 看她紧张得结巴,耽莘坦言:“玉素,喜欢就喜欢嘛,有什么好遮掩的?只是知道你喜欢高萧还是有些意外。他……” 玉素面色一变抓住耽莘的手,眼中似是惊恐又似震惊:“小耽,你不会是……也喜欢……高公子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人。”嘴一快差点将“那种小人”说出口,可这小人怎么说也是玉素喜欢的人,如此肆无忌惮地讨论他似乎有些不好。 玉素听罢,额间眉头微皱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小耽也……”玉素低笑,“没有就好。” 喜欢他?除非公鸡会下蛋! “放心吧,玉素,我是不会对高萧感兴趣的。” 淡淡扫了耽莘一眼,玉素这才留意到她光着的双脚惊奇道:“小耽,你今日怎么没有穿鞋就跑出来了?” “奥,怕你等着急就跑出来了。” “真的?”玉素低头凑了过来。 “真的!”心中莫名紧张,甩开玉素的手径直走进屋去。 身后,玉素浅笑不语,那是洞察一切的清明与欣慰。 这一日,阴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店铺的招牌被吹得横七竖八,漫天纸钱飘飞遮人眼,又是不安分的一天。 早知道是这种鬼天气就不没事儿找事儿出来瞎溜达了,耽莘后悔,她这次还是没带伞…… 不知不觉来阴间已有半年,可她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今日小允那个拖油瓶不在,天气又不好想来外出的鬼肯定不多,正好图个清净赏个景儿。 可去哪儿呢?对!阴间最出名的地方不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嘛? 阴雨无情落奈何,琴声幽幽,愁断衷肠。远处悲戚的琴声忽近忽远,让人止不住哀伤。 忘川中,血腥味浓厚难闻,不少孤魂野鬼在水中挣扎,他们个个面目狰狞,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看到她在看他们,那群恶鬼凶狠瞪着耽莘,只瞅了一眼,她便不敢再看第二眼,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奈何桥上,一群等待投胎的鬼排起长长的队伍,兀自说着些什么,队伍末尾站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儿。 鬼去投胎本是件令人开心的大喜事,因为只要投了胎,便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不同的命运,一切的未知都是那么神秘。 小女孩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柔弱单薄的双肩有些抖,她背对着众鬼好像在顾虑什么。 女孩儿皮肤粉嫩,一双白胖的小手拿着一个白球,望着死寂的忘川怔怔出神。 粉娃娃?耽莘瞬间母爱爆棚! 噔噔跑过去蹲在女孩儿身旁关心问道:“小姑娘,快要下雨了,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了,对不起亲爱的各位,抱歉! 高萧:几筱君为何一直不更,害得本公子一直未有机会露脸。 几筱:今日已更。 高萧:很好,打赏。 几筱:不过依旧没有您的戏份…… 高萧:来人!扔入忘川! 几筱:…… 第11章 装糊涂 女孩儿没有答话。 这小孩儿怕见生人?!没事儿!看俺的!俺在现代可是最会哄小孩儿的。 脚底下挪了挪,手自然搭上她的胳膊:“怎么了?来跟姐姐说说。” 女孩儿慢慢转过头,僵硬的眼珠,空洞的眼神,苍白的小脸儿上满是脓包。 女孩儿幽幽开口:“我……不甘心。” 听到自己的声音止不住哆嗦,楚似越发胆寒:“你、你……” 女孩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球:“姐姐,我的眼睛……” 这才发现,女孩手中的白球居然是、居然是一颗眼珠! 半晌,她才镇定下来:“小姑娘,你……为什么不肯去投胎?” 看了看手中早已溃烂的眼珠,女孩儿不确定道:“眼珠虽然烂了,但是应该还能用。” 还能用?阴间也有买卖器官的不法交易? “你说的能用是……什么意思?” 她扬起小脸儿,一派天真:“还可以给娘亲用,只是我在这里等了好多年了,依旧没有见到娘亲。”歪着脑袋想了想,女孩有些疑惑,“不知道娘亲什么时候来?我想亲手将眼睛交到娘亲手中,娘亲最喜欢闻牡丹花的味道我希望她可以用我的眼睛去看喜欢的东西。” 一会儿,她将手中的眼珠塞回眼眶,阴森森继续,“其他的鬼告诉我,说最晚明日我就得去投胎,若是错过了就会永世不得超生。” 她妈妈是个瞎子?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你的娘亲看不到东西吗?” “看不到。” “那你是如何来到阴间的?” 一炷香过后,耽莘终于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五年前,她的继母因过度劳累失去了视力。她生来就有顽疾,因不想拖累继母,她决定投河自尽,这样一来他的娘亲就可以换上她的眼睛重见光明。 事实却是,她的继母舍不得用她的眼睛将她留了个全尸直接埋葬了。 拉过小女孩的手,耽莘宽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也不用太过担忧。” 女孩听话点了点头:“恩,我也知道,可是我怕我走后别人会因为娘亲看不见而欺负她。” 说的也是,孩子担心妈,天经地义。 想了想,她有了主意:“这样吧,如果你实在担心,那姐姐明日就替你跑一趟阳间,看看你的娘亲,若是她安好,你便去投胎,可好?” 孩子感激抓住耽莘的手:“谢谢、谢谢姐姐。” 没办法,俺天生菩萨心肠,对于儿童的免疫力简直是零。 翌日,化身成凡人的样子,来到了小女孩儿所说的地方。 没有想象中的破旧不堪,断瓦残垣,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立在那里,华美,富贵。 这是肿么个情况?没有孩子无依无靠的盲人反而成了暴发户? 心中疑惑,耽莘隐去身形进入宅子。 循着石子路来到内院,几个贵妇模样打扮的妇人正坐在凉亭聊天。 “我说九娘啊,自从那个累赘死后,你可是今非昔比啊!” 一蓝衣中年妇人答:“可不是?!”狭长的眼中满是算计,“若不是她亲爹生前对她不放心,逼我立毒誓照顾这累赘,老娘我会伺候那小杂种?” 小杂种?说的是小女孩儿?! “是呀。若不是九娘装瞎子让那小杂种生了恻隐之心自己寻死,恐怕到今日都还要伺候她呢!” 原来是个狠心的后妈! 九娘喝了口茶得意的神色挂满了尖酸的嘴脸:“只是没想到那小杂种一死,就有人给我送来一大笔钱,说是小杂种他爹留下的遗产。”她斜睨了其他妇人一眼,“这才知道,原来啊我那早死的夫君竟然是个不漏财的主儿!” 其他妇人或艳羡或奉承,整个一副恶心的模样。 累赘?小杂种?人家没有名字吗?一群烂人!既然是烂人,何不早日去阴间报道,省得在阳间浪费粮食。 在阴间待得久了大约是阴气重了不少,一时间竟也起了杀心。 手心聚起一抹含着杀气的红光,身后有声音忽地传来:“这是要触犯阴间律法吗?” 迅速回头,没有人,耽莘纳闷,双手刚有动作,声音又起。 “看来小姐是想以身试法,那在下也不好拦着,小姐请便。” 看不到人影,却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 “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出来比划比划!” 男人笑了声,有些熟悉:“比划就算了,只是这事如果让酆都大帝知道了,那么王爷也难逃罪责。” 赤果果的威胁!俺不怕! “这位公子,咱有话好说、好说!” …… 俺是不怕,可俺爹怕啊!弄不好来个株连九族啥的,那不是连累了别人嘛! “先出去再说。” “好、好。”像个孙子般跟着那个声音走。 走了几步,探知不到那人的存在,她踮着脚悄悄往回挪。 “怎么?出尔反尔?” “哎呀!吓死个人。” “是吓死鬼吧。” “……” 古树林中,耽莘听话站在那里,黑烟过,一男子自雾中走出,姿态优雅,举止大方。 是他?!那个死凤眼?! 见是他,耽莘立马抬手发动攻击:“原来是高公子啊,怎么?高公子几时起也有了这爱粘人的毛病?” 他唇边笑意不减:“这还要多亏了耽莘小姐,如若不是耽莘小姐正身率下,在下又岂会这般?” “你!……” 和他有口舌之争,俺就从来没赢过,不是俺不努力,只是智商是硬伤哇! 抖了抖身上的落叶,神情恢复淡漠:“王爷的提议你可有考虑过?” “我爹的提议多了去了,不知道高公子说的是……” 他在说他向我提亲的事?! 方才还离她有段距离,下一刻高萧已来至跟前:“可是记起了是何事?” 又靠这么近?不知道俺有美男迟钝症嘛? “我、我、我不记得。” “不记得?”后退一步,“我看你是磨眼里推稀饭装糊涂吧?” 被识破了?还是在故意试探? 侧着头继续装傻:“那个……” “恩?” 又是这个字?他还真是爱用这威胁人的伎俩,不过他的威胁可不能无动于衷。 事实证明,无视他等同自掘坟墓。 “奥!我记起来了!” 他又悠悠然走了回来:“奥?那是何事?” “就是、就是……” 撩起她一缕发丝随意把玩着,脸上看不出情绪:“我看耽莘小姐是压根儿没记起来吧?” 暖风过,他搂住她的腰:“要不要在下给耽莘小姐点儿提示?” 给点儿提示?是借机耍流氓吧? 耽莘忙摆了摆双手:“不用、不用了,这次我是真的想起来了!”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额头:“真的?” 再不说实话,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耽莘严色道:“真的。” 腰间一松,他放开她,依旧不近不远站着,示意她说下去。 “那个、那个高公子说的是你向我爹提亲的事吧?” 高萧点头。 “这件事嘛……”紧张咽了咽唾沫,“你也知道我们相交不深,对彼此也不大了解,这提亲未免有些仓促,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想耽误了高公子。高公子乃阴间第一才子,爱慕者比比皆是,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必……” “够了。” 第12章 妻子 说话音量不大却寒如冬雪,似在压抑着什么情愫。 坏了,嫌俺啰嗦!也是,古代女子大多知书达理,言行有度,俺在这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必是招人烦了。 小心翼翼望了眼高萧:“理由太多,我就不多说了。总之,高公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投射过来的眼神犀利,精明。 她一时没了底气:“是、是啊,是为了高公子……好。” “哈哈哈,说得还真是好听。” 俺的话如此好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耽莘也跟着他傻笑。 笑声戛然而止,高萧漠然的声音响起:“是为了谦逸之吧?” 心里“咯噔”一声,又被发现了?这人一旦倒霉就是放屁还冲脚后跟! “不是……” “恩?”告诫的语气。 “也算是……” “恩?” 这左“恩”一声,右“恩”一声,俺这胆都快被吓破了!算了,索性破罐破摔,承认就是了。 “对,就是六城王。” 恍惚中,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知名的表情:“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恩,很喜欢。” 有那么一瞬,感觉日光都被冻住,良久才重新开始流动。 “那……”他欲言又止。 什么时候他也喜欢上了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那么,你觉得我怎么样?” 血液倒流,头皮一阵发麻,这是怎么个情况? “啊哈,高公子,你才高八斗,人又长得风流倜傥,自然是极好。” 这人一阵阵抽风,俺可得小心点儿避免他给俺下套。 “我是说耽儿觉得……我怎么样?”他眼神炙热,期待,担心。 耽儿?言语间骤然拉近的亲近感是傻子也能感觉出来。 耽莘浑身不自在:“我……我觉得怎么样重要吗?” “重要!”几乎是脱口而出。 耽莘愣住! 须臾,高萧弯起嘴角,一派轻松:“在下是同耽莘姑娘说笑的,还望见谅。” 前一秒还是“耽儿”,现在立马变成“耽莘姑娘”,看来是她多想了,同时也证明了他确实是个情绪变化无常的神经病! 白了他一眼,楚似干笑:“是说笑就好。” 高萧负手走了几步停住:“不知王爷可同意耽莘姑娘同六城王的婚事?” “这……” “不同意?” “恩。” 细风微垂落人眼,回眸处,男子唇角微扬,似是在笑。 回到阴间已是日沉西斜,耽莘急急乘船过忘川,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船一靠岸,她抬腿就走,胳膊一紧,被什么拉住。 回头,高萧面色严肃看着她:“想好怎么跟她说了吗?” 是啊!只顾着气愤,倒是忘了怎么劝小女孩儿投胎,九娘的事到底该怎么说是个问题。 耽莘耷拉着脑袋实话实说:“还没有。” “那就想好再去。” 说话间,女孩儿发现了谈话的二人,开心挥手喊道:“姐姐、姐姐!” 他松了手,朝着小女孩儿的方向没有看她:“也无妨,按你心中认为最正确的想法来说。” 不知是何缘由,他虽没看她,她的眼神却坚定起来:“恩!” 没走多长距离小女孩已跑了过来,小小的手抓住她的裙角:“姐姐,我娘亲可还好?” 如此孝顺的孩子怎就摊上那么个狼心狗肺的继母,如果去投胎肯定是个讨人喜的小萝莉。 摸了摸女娃的头,心中软成一片:“你娘亲现在一切安好,乡亲们都挺照顾她的,你不用担心放心去投胎吧。” 空洞的眼睛中流出一行清泪,明明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却给人一种开心的错觉:“那我就放心了。”想了想扑进耽莘怀里,“姐姐、谢谢你!” “不用谢!投胎后记得好好做人。”刮了一下女娃鼻尖,楚似假装严肃道:“不要做坏事奥。” “恩。”女娃破涕而笑。 将女娃送走后,耽莘闷着头往回走,一身不吭。 身后一直有人不近不远跟着。 快到王府时,高萧终于忍不住快走几步挡在她面前,截住了去路:“为何不说话?” 兀自想着心事,被他这么一拦,耽莘直直撞在他胸口,登时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啊!” “没事吧?”他没有抬手扶她只冷漠询问。 “当然没事!” 为了女娃的事心中正相当不爽,好巧你这小人撞枪口上了! 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他没好气道:“拿别人撒气算作本事?”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挑衅,她默默说着:“只要是有心的人都不该这样对待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随后她扬起的眼中满是期许,“女娃肯定会投个好胎,平安喜乐过完一生的。”随即笑开。 她的笑是九月秋菊,好看又明媚,看得他一愣。 发现自己的失态,他快速收回目光:“能这样想说明耽莘姑娘还不傻。” “高萧!” “哈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耽莘都不敢去达官显贵出没的地方。其一是怕碰见高萧这个小人,这其二嘛,就是她怕谦逸之问她提亲的事。毕竟现在还不能给人家答复见了面多少有些尴尬。 想来也怪,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心思考,耽莘竟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真实想法。谦逸之是很好,可总感觉两人之间缺少了点儿什么,具体是什么,她也搞不清楚。 照例闲逛。 也是巧了,转了几个书画铺刚出来就看见谦逸之迎面走来,想躲,他已看到她。 “小耽!” “额,恩。” 察觉到她的姿势,谦逸之黯然:“小耽是打算躲开我吗?” 对美男没抵抗力,对美男受伤的神态更加束手无策。 他的一颗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不、不是的。” 拿出袖间的折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头,他轻笑:“那就好。关于提亲的事我都听说了,小耽不用内疚。” 听说了?是听说俺爹不答应同他的婚事还是高萧那个乌龙提亲? “你都听说了?” “小耽你放心,只要我们努力,时间长了王爷他定然会被我们感动的。” 说完,动情牵起她的手:“到时我们再成亲。” “在下方才好像听到有人要成亲,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说倒也真是放得开。” 谦逸之拧眉抬眸看去脸上登时变了颜色:“高公子是在说本王不知廉耻吗?” 踱到耽莘跟前,高萧面露讶异之色:“恕小人眼拙,方才并没有认出六城王,请王爷恕罪。” 谦逸之挑眉:“奥?本王倒从未听说高公子眼神有问题?” 火药味十足!来自阴间王爷和大才子的较量,俺退在一旁拭目以待。 “小人眼神好得很,只是方才王爷的言行与身份不符,是以不慎认错。” 与身份不符?明显是话中有话,说你说话轻浮呢!大才子就是大才子,瞧瞧!回得多犀利,多直接! “男子向心爱的女子表明心意有何不妥?”言语中已有了冷意。 显然这场唇舌之战已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表明心意没有不妥,可是向别人未过门的妻子表明心意就非常不妥了!”高萧毫不示弱语气了冷了下来,边说还边向耽莘看了过去。 什么情况?本能告诉俺,现在最好立马开溜。 “什么意思?!”谦逸之已经非常不悦。 “耽儿是小人未过门的妻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两美男征战正式拉开帷幕,走过路过的快来看看喽。 第13章 倒贴? 事实告诉俺,跑得慢则死得很惨! 两人同时朝耽莘看来,谦逸之疾步走到她面前:“小耽,他说的可是真的?” 假的!比□□还假! “不是、不是的。” 看高萧那认真的模样,莫非俺那亲爹答应了? 谦逸之浅笑回头:“听到了?小耽说不是。” 高萧也凑了过来:“耽儿,岳父大人可是已经同意了呢。” 耽儿?又来这一套!俺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慢着!俺爹真同意了?包办婚姻呐,万恶的封建势力啊! 受到这样的冲击,耽莘木然:“我、我爹同意了?” “同意了,我来就是来告诉耽儿一声,好让耽儿同我一同欢喜一番。”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再不相信就真是个榆木疙瘩了。 手心一暖,是谦逸之握上了她的手:“小耽无须担心,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能强迫你!我再想想办法,你等我!”撇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想追上去,高萧抓住她的手腕:“耽儿,从现在开始应该避嫌了,我可不想别人说耽儿的是非。” “耽儿、耽儿,我们有那么熟吗?!”瞪了他一眼大喊出声。 这无耻的小人简直欺人太甚!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让俺那个糊涂爹同意了这门婚事。 街上各色的鬼忍不住驻足,低声议论。 “那不是竹韵大才子和秦广王的女儿吗?” “是啊。” “看来耽莘小姐真是有两下子,终于如愿勾搭上了大才子。” “对啊。” 听闻,他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感情他用尽下三滥手段成了她的未婚夫在别人看来倒是像她倒贴?! “高萧!” “……” 愤怒的嘶吼声震动了整个阴间。 ——————————————————————————————————————— 大殿内,灯火辉煌。 巨型荷叶碟置于大殿中央,周遭镶嵌着一圈紫色琉璃珠,淡绿色的薄纱漂浮空中,梦幻般美丽。 众多艳丽的女鬼仅着几缕轻纱躺在碟中,姿势妖娆,眉眼如丝,稍有动作,隐约可看见雪白的肌肤,还有胸前的…… 宽阔大气的蛟龙椅上,一个看起来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横在上面,满脸横肉,他的眼不时色眯眯扫过一众舞姬。 扫过一人时,中年男子挑了挑眉:“六城王,不知道今日来宫,有何要事啊?” 谦逸之做礼:“回酆都大帝,微臣今日而来是有一事想请大帝成全?” 酆都大帝眼睛眯起,假笑:“奥?不知是何事值得爱卿如此大费周章?” 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逸之想请大帝赐婚。” 微眯的眼睛睁了睁,大笑:“众鬼都说六城王超脱凡尘,不近女色,看来也不尽然呐。”饮了口酒盏中的酒,“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如此幸运能得六城王垂青?” “回大帝,这人大帝应该也听过,就是耽莘小姐。” “耽莘?”下一刻,他瞳孔骤然放大,“你说的可是秦广王的女儿耽莘?” “正是。” 酆都大帝眼珠狡猾转了转,没有接话。 “啪”的一声,酒盏碎作两截。 谦逸之立即跪下:“微臣若有唐突还望大帝恕罪!” “哈哈哈,逸之何罪之有?” 谦逸之不答。 “男欢女爱,人间常事,只是……这个耽莘是秦广王的女儿。”酆都大帝捋了捋下巴的几缕胡须,“逸之,你是知道的,王爷之间联姻一直是大忌,所以嘛,这件事我们往后再说哈。” 谦逸之犹疑:“大帝,这……” 不等他说完,酆都大帝冲一旁的丫鬟招了招手:“哎……难得六城王今日来此,来!给六城王满上,我们不醉不归!” “可是……” 又是酒盏碎裂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酒盏完全碎成了渣。 “大帝,六城王并无冒犯的意思,您又何须动怒呢?身子要紧。”声音妖娆噬骨,媚意浑然。 一身黑紫纱裙的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肢缠上酆都大帝的脖子。 贪恋地将女子从头至脚摸了一通,酆都大帝神情缓和了不少:“丝媚啊,今日你这番打扮真是勾魂呐。”边说边继续女子身上动手动脚。 丝媚巧笑嫣然:“大帝真坏,难道丝媚平日里的打扮就不销魂吗?”说话时,眼睛无意间瞥过谦逸之似在暗示他什么。 此次再不说,怕是小耽真的会成为高萧的妻子,不行! “大帝……” 酆都大帝抬手制止眼神中流露出□□:“逸之啊,你如此痴恋那个叫耽莘的女子,难不成她比本帝的宠妃丝媚还美丽?” 酆都大帝是出了名的好色,若是让他得知小耽的美貌,难保不会招惹祸患。 谦逸之摇头道:“耽莘哪儿能比得上丝媚娘娘?只不过耽莘同微臣早前便认识是以情谊深厚,这才……” “罢了,罢了,不漂亮还喜欢她作什么?!”酆都大帝耐着性子回答。 “可逸之就是对她……” “放肆!”面前的桌子硬是被震碎成两半。 “大帝!” 作者有话要说: 耽莘:高萧你这个小人! 高萧:可是在下并不小。 耽莘:你小肚鸡肠还说自己不是小人? 高萧无奈摇头:耽儿,你怎的傻了?在下是鬼不是鸡。 耽莘:…… 第14章 拒婚 酆都大帝已经很不悦,眼看就要一掌拍过来。 丝媚急忙软在酆都大帝怀里:“大帝,莫要动怒,不如今晚就由丝媚服侍可好?” 被丝媚这么一勾,酆都大帝色/眯眯的眼神有些迷离:“好、好……” 说罢,起身搂着丝媚离开,徒留谦逸之一人跪在大殿内。 他的双手逐渐握紧成拳。 就因为他有权力就可以操控一切? 他的命运没有人可以掌控! ————————————————— 圆木桌旁,暗黄灯光中,两个人影对峙着。 良久,男人终于憋不住:“我说女儿啊,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爹让他改!” 耽莘一脸的愤懑:“哪儿都不满意!” 当爹的毕竟心软,不消片刻,语气软了下来:“女儿,其实高萧也挺好的,这次人家都二次提亲了,你说爹也不好拒绝是不是?” 依旧是气不打一处来,耽莘怒道:“爹根本就不想拒绝!”冷哼了声,“我看爹是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不在乎女儿的终身幸福!” “你这孩子,爹不是都为了你好吗?” 秦广王在屋内焦躁转了两圈又道:“你不知道,其实萧儿他……” 欲言又止?事有蹊跷?且待俺套一套话。 “他怎么了?” “萧儿他……”秦广王一愣蓦地盈盈一笑,“怎么?想套爹的话?” “哼!不说算了!” 俺想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想藏就藏吧。 少顷,秦广王转身坐回桌旁:“女儿,这婚事爹都已经答应下来了,哪儿有出尔反尔的道理。你看这样吧,你先和萧儿相处一段时日,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喜欢,那么爹也不会再勉强你。” 听到最后一句,耽莘心下一喜:“爹说的可是真的?” “真!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依爹的意思先装模作样同他相处一下,到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把这婚退了不就行了? 耽莘为自己的小心思窃喜,随即一把抱住秦广王的胳膊:“谢谢爹!” 秦广王慈祥一笑:“谢爹做什么?爹也没有同意你悔婚啊?” 耽莘仿若没我听到般笑若夏花:“过段日子女儿还是不会喜欢高萧,到时候再悔婚不就好了?” “……” 暮灯明灭,鬼影交叠间,几个鬼差聚在一处交头接耳着什么。 “你说,这好好的沉雨石怎么就丢了呢?” “谁知道呢?听说这沉雨石有驻颜的奇效,不会是哪个胆儿肥的鬼给偷去了吧?” “怎么可能!阴间的鬼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依我看呐是别处的人偷偷潜入阴间偷了沉雨石。” “你分析的也有道理,不知道明日酆都大帝得知沉雨石被盗后会作何安排?” “……” 明晃晃的大殿,四处飘散着纸醉金迷的气味,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斜躺在蛟龙椅上闭目养神。 “出大事了!”一鬼将边喊便跑进来跪倒在殿中央。 美梦被惊扰,中年男人隐含怒意:“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信不信本帝现在就下令将你扔进忘川里去?” 鬼将听后吓得腿直抖,慌忙跪下磕头:“大帝饶命,末将确有十万火急之事这才不顾君臣之礼闯了进来。” 这阴间谁人不知酆都大帝可是出了名的好/色,出了名的残暴,现在万万不可惹恼了眼前这位。 除非他想去忘川里洗个澡。 挑了挑眉,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他的怒意稍退:“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天大的事要禀告,如若有假,本帝定当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鬼将直起身颤声道:“大帝!沉雨石被偷了!” “什么!” ……… 奈何桥边,月影成单,写尽离殇,诉衷肠。 凉风吹入袖,发微凉,手心依旧温热。 谦逸之拉着耽莘的手尽是担忧:“小耽,此次去人界寻找沉雨石的下落少则几日,多则半载,我也说不好。” 她回握住他,眼中是若水般的温柔:“酆都大帝就这么确定沉雨石在人界?若是没有,岂不是白白跑了一趟?!” 不想让这如意郎君是真的,还有一点就是若是谦逸之去了阳间那个阴魂不散的小人还不变得变本加厉? 谦逸之缓声解释:“据阴间派出去的探子回报,人界有沉雨石出没的迹象,此去应该没错。” 想到什么,她撒开他的手负气道:“这等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为何偏偏让你去做?” 为何不让高萧那个小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高萧:耽儿,快到我怀里来。 耽莘:你个小人,休想! 高萧: 我若是小人,耽儿也就是小人的媳妇。 他歪着头想了想:小媳妇?? 耽莘:你…… 第15章 纸鸢 “因为谦哥哥是臣而他是君,君臣之礼摆在这儿,我……没得选。” 君臣之礼不过权势二字而已。 她低着头思虑片刻重新看向他:“谦哥哥说得对,我不该如此小孩子脾气。” “小耽如此善解人意,我倒是有些舍不得走了。” 不走了?!早知道扮贤惠他就会留下来,她就不用多费那么多口舌了! 耽莘睁着一双大眼睛笑得天真:“谦哥哥真的不走了?” 他先是惊讶之后便是沉默。 …… 这智商还真是硬伤哇!人家刚才都说了君臣之礼不得不从,俺还在这儿瞎兴奋个什么劲儿?!看吧,又惹得人家难受。 “谦哥哥,我、我说着玩儿的,你……别当真哈。”抬头望了望天,“天色不早了,谦哥哥早些启程吧。” 交叉的双手松开又握紧,反复好几次,谦逸之终于松了手:“小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四处惹祸,更不要……”他转头望着野鬼肆虐的忘川低声道,“更不要和高萧走得太近,你虽然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可只要不成婚就做不得数,小耽你要等着我。” 扔下“等着我”几个字,他头也不回上了船,大有将士出征的悲壮调调,够爷们儿! 心仪之人不在身边,耽莘感怀伤秋了几日就又恢复成了素日里那个活泼机灵的姑娘。只是闲着也是闲着,近来她倒是迷上了一个新玩意儿——做纸鸢。 风丝袅袅,雨晴草微香,天色清淡如碧。 院内,石桌上摆满了各色的绢绸,麦青色,湘色,紫棠,石青…… 各色绢绸铺在一处,恍若画卷,比那云空中的长虹还要好看,绚烂! 耽莘别扭握着支紫毫笔在绢素上画来画去,画得艰难。 “小姐…”小允迟疑了下,“那个,这些都是酆都大帝赏赐给王爷的上好绢绸,这样胡乱画画,是不是有些糟蹋了?” 耽莘头也不抬自豪地回答:“小允啊,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若是我以后画出个名堂,说不定还能开个纸鸢坊之类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小姐真的有了名气,那小允就终身不嫁!”小允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嘲笑外加笃定。 不相信俺?瞅瞅这话说的,好像是赌定俺成不了气候! 她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吧,那你就等着当老死鬼吧!” “……” 折腾了半日,终于做出个苍鹰纸鸢,耽莘拿在手里笑得骄傲:“小允你看!怎么样!” 小允因为太过无聊不小心睡了过去,此时打着瞌睡的小允被吵醒,看着她手里的纸鸢愣在了那里。 “哈哈!吓傻了吧?”耽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想到之前自己信誓旦旦说的话,小允慌忙回神道:“小姐,人家刚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她举起纸鸢端详了好一会儿,继续陪笑:”小姐,你可真有才!” “拍马屁对我没用!你就等着当老死鬼吧,哈哈!” 张狂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王府,诡异,放肆。 趁着小允小憩,她可是把秦广王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本画册,好不容易依葫芦画瓢画了下来。 因为她的声音太过张狂,小允没忍住捂住了耳朵。 聒噪的笑声戛然而止,耽莘瞅了小允一眼提起步子就走:“走!我们去放纸鸢!” 走了一会儿,身后并无动静,耽莘疑惑转身,只见小允依旧冻在那里,满脸的苦色。 “和你闹着玩儿的!!” “真的?”小允的两双眼睛因过度欢喜慢慢显出一层蓝色,有些骇人。 耽莘闭着眼睛强装镇定:“真的。” 再次确认后,小允颠颠追了过来。 真是个傻丫头…… 走出大门,她犯了愁,去哪里放呢? “小允,你知道哪里适合放纸鸢吗?” 小允歪着头想了想,大眼睛瞬时变得明亮似是有了去处:“小姐,咱们可以去锦鸢楼!” “可你不是说能去那里的人没有几个吗?我……能去吗?” 俺虽然是王爷的女儿,还做了这么好看的纸鸢!不过,这可不见得俺有进入那里的机会。 “不能。” …… 耽莘泄气:“那你说这个干嘛?!” “明着来咱们是去不了,可是近来沉雨石被盗,搞得阴间人心惶惶,近来锦鸢楼很少有人去,我们可以瞧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拍了下小允的肩,耽莘恍然大悟赞叹道:“还是你聪明!” “那是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下几筱,爱好写文逗乐,若是小天使们喜欢,请多多收藏奥,么么哒 第16章 甚好 锦鸢楼巍峨矗立在阴云中,远远望着如梦似幻,似是遮了层云纱。 没想到当真的登楼远望,却是另一番风景。 轻烟笼素锦,掩红窗,淡了颜色。 楚似激动抓住小允的手赞叹:“哇!小允,这个地方真漂亮!” “嗯。”她由衷认同,“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人。” “还是你办事靠谱!”耽莘刮了下小允的鼻尖儿算作奖励。 小允立即卖乖:“小姐,以防万一,小允去旁边守着,您呐就放心在这儿放纸鸢吧!” “好!” …… 纸鸢在空中翻飞有种想冲破束缚的冲动,就如她一般。在现代时她几乎没有犯过桃花却也从未想过要将就着生活。即使生活虐你千万遍,你也要待它如初恋。 对自己要好是她心中的信念,人只有爱自己才会有别人来爱。 看着缥缈于云雾中的锦鸢楼和纸鸢,她突然很想背诗。 “春寒料峭乍晴时,睡起纱窗日影斜……” 一人出声打断她,声音淡漠带着些不知名的情感:“何处风筝吹断线?吹来落在杏……花……枝。” 震惊回头,竹栏尽头处,青花落,一抹玄影立在那里。 是他!? 大概是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锦鸢楼,耽莘被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无意识手中一松,长线慢慢从手心抽离。 被这个小人看见他会不会跑去告发自己? 舒风过,他立马出现在她面前,长袖一挥将线拽住,耽莘倏地抬头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目,心止不住漏跳了半拍! “见到未婚夫激动成这样,耽儿,你这个样子,我很喜欢……”高萧深深弯起唇。 未婚夫?耽儿? 她如梦初醒般恢复意识,立即做出一副恶霸的形容:”高萧,你在胡说些什么?!那只是我爹和你的约定算、算、算不得数!” 高萧不以为然撩起她的长发,修长的手滑到她雪白的颈上来回摩挲:“瞧瞧,耽儿都害羞了。” 害你奶奶个羞! 随着他手上动作不断地重复,耽莘的双腿有些发软,警觉这样下去不妙,想推开又不想碰他,只好双眼恶狠狠瞪着他:“高萧,你、你让让!” 不料,他不退反进,逼近耽莘,眼中是冷淡亦有几分迷茫:“耽儿说什么?!” 渐渐,被他挤得紧贴着阑干边缘,耽莘彻底恼羞成怒:“高萧、你、你想做什么!” 头顶压抑的气息忽然消失,他直起身抬头望着空中的纸鸢,眼角是不易察觉的温柔:“也无甚要事,只是想同耽儿放纸鸢罢了。” 他兀自说完话专注而认真地摆弄着纸鸢似是倾注了全部的心思,周围的压迫感骤然消失耽莘赶忙转身背对着他,他又往前移了一步,整个人将她绕住。 耳边有轻微的呼吸声,声音轻得似在呢喃:“这样甚好。” 颈窝处有温暖的触感,他、他、他将下巴靠了过来。 无赖。 灯花一穗似梦中,月上桃花,暖桥,人儿,醉了竹稍。 ——————————————————————————————————————— 街上,冷霜切切,鬼火闪烁,步调散漫的鬼差慢悠悠在巡逻。 “小姐!高公子来看你了!” 自从上次锦鸢楼一见,俺就闭门不出,生怕再看见这个缠人的小人。可人算不如天算,天不助我!你不出去,麻烦还找上门来?! 老远就听到那似笑非笑的声音:“耽儿,自己闷在府中可是闷了?” 不闷!!你不来就好! “知道你闷了,所以我就来了。” 都说了不闷! 正寻思着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那人已来到后院,那人一副精神满满的模样,唇边含着的笑意让人特别想揍人。 为了显示出她的反感直到高萧来到身边她依旧盯着桃树上的蝴蝶喝茶,眼皮都未抬半点:“不知高大才子今日来有何大事要吩咐?” 黑烟晃动,人转瞬挪到石凳上,一只爪子搭上她喝茶的手:“要说大事……也就只有耽儿……” “哎,别!小女子可承受不起大才子这款款深情,您还是将这浓浓春水撒给别人吧,我相信阴间的女鬼定会乐意之至!”说话的间隙顺带着将他那双爪子给抖了下去。 他不怒反笑,冲着桃树袖袍一挥,刹那间万千蝴蝶姹紫嫣红般散开,如灿金牡丹般绚丽美艳! 耽莘讶然! 高萧满意拿起桌上她用过的茶杯,看到杯沿上的唇印有片刻的愣神,随即他的唇覆住那个唇印浅啜了一口茶。 作者有话要说: 种下一个心愿会生出更多的心愿,那么种下一个个的字会不会也能生出更多的小天使呢? 期待中………… 第17章 唇印 茶水入口时清透,之后浓郁的茶香在口中扩散开来,而这些高萧都直接忽略掉,他微微闭着眼睛似是在回味着什么? 若是她的唇会是什么感觉?他……很想试试。 “真漂亮!”耽莘回过头来对上他那微醺的模样有些不解,明明没有喝酒怎么转眼成了这般形容? 眼神顺着他的手滑到他手中的茶杯上,她惊讶发现之前唇印覆盖的地方泛着水渍,分明就是刚有人喝过的痕迹。 一张俏脸红白反复着,看不出是愤怒还是害羞。 就当没看见,不说话,不说话。 “是杏花香。” 突然来这么一句,耽莘有些懵,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她直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那是她唇印的香味! 耽莘伸手夺过他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谁让你动我的茶的?”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抬起右手食指摸了摸自己唇又看了看她的唇。 明明没有做什么,她却觉得他似是真的做了什么,害羞地垂下头去。 这是怎么了?低啥头!俺又没做啥亏心事? 她皮笑肉不笑:“高公子……” “叫我高萧吧。” 自从他与俺爹定下这门不清不楚的亲事后,他就一直以“我”自称,从来没有再说过一次“在下”,现在听来还是有些别扭。 “高、高萧,你不用常来王府,毕竟……毕竟你也知道我们的这桩婚事终究是结不成的。” 偷瞄了他一眼,他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让人猜不出想法。 明面上他不生气她胆子也大了许多:“既然结不成,又何必耽误彼此呢?” 他没有看她的眼睛只望着漫天彩蝶一字一句道:“只要我想就能结成!” 又是一个牛人! …… 往后的日子也是一样,高萧隔三差五都会来王府找她,还变着法子弄来些稀奇玩意儿讨她欢心,日子如风般逝去,她觉得有什么开始变了。她对高萧渐渐生出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奇怪,她有些逃避。终有一日,她有些郁闷忍不住去了阳间。 苏州。 燕子斜飞,暖河杨柳烟,芳草岸,花衣男子立在河畔瞅着河中的芦苇出神。 花衣?这品味,啧啧…… 本是颜色浓郁的衣服,可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他身上笼着淡淡忧伤…… 那是种常人难以体会的来自心灵深处的孤寂与落寞。 随意折了根柳枝,耽莘用它划着河水,浅浅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喂!你是谁?这河水有什么好看的?” 花衣公子回过头来,长眉如月花,清冷美目中隐含怒意。 俺滴个娘来!又是一个俊俏公子??这古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男子! “你是何人?” 收回满嘴的哈喇子,耽莘盈盈一笑:“我是何人?告诉你,你就能知道?” “就算告诉我,我也不感兴趣。”冷漠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问了个问题就得罪人了? “哎哎,这位公子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啊?”她赶紧追了几步。 听着身后杂乱追随来的走路声男子停住步子,回眸眼底全是厌恶:“离我远点!” 还是个暴脾气?! “我就是想问问最近这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事?” 他后退几步,警惕防范起来:“你是谁?!” 不仅是个暴脾气,还有反应过激症? 耽莘无语:“我能是谁?就是个问路的。” 应是觉察到自己反应过度,花衣公子缓了缓神色恢复了平静的语调:“不知姑娘想问哪儿的路?” “轻柳巷!” “不知!”未加思索,答得飞快,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真的不知?” “不知!” 一眨眼的功夫,男子消失在街口处。 耽莘站在原地,兀自纳闷:“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啊!” 轻柳巷是苏州有名的地方,听说那附近摆满了小吃,还有俊男美女,当然啦俺在意的是美男。 路没问到,疑点倒是多了一大堆。 为什么问到轻柳巷时他如此避讳?他是真的不知还是在刻意隐藏些什么?要不……就是这人有病! 不然一个大男人穿什么花衣? 仔细想了想,耽莘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性大一些,满意点头为自己的智商点了个赞。 “咕噜”声传来,楚似皱眉揉了揉饿扁的肚皮往街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困!这是俺此刻的真实感受!亲爱的小天使一定注意休息,多多养颜奥! 第18章 浅思 古旧巷口间,行人熙熙攘攘,她左看看右瞧瞧逛得不亦乐乎竟忘了吃饭的事。 灯笼铺前,几个女子在挑着灯笼,十分热闹! “哎,你们说凤公子喜欢什么样式的灯笼呢?”女子眼神细细扫过每个灯笼看得极为细致,生怕漏了什么细节。 说话的是一蓝衣女子,唇红齿白,模样清秀,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上好的翡翠玉镯看那穿着定是出身富贵人家。 “浅月,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凤冽公子了?”一旁的绿衣女子撞了下蓝衣女子调笑道。 红霞飞上粉颊,被唤作浅月的蓝衣女子面露嗔怒:“凉凉,快别瞎说!” “还害羞了?”绿衣女子慵懒地望了望其他女子笑了起来。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是啊,浅月害羞了。”其余女子随声附和着。 青春美少女暗恋美少年的故事! 想当年俺也暗恋过不少美少年,无奈咱落花有意,人家春水无情。 用古文来说就是汝花乃烂花,若接则春水乱。 通俗点儿来说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 很明显那老鼠屎是她。 耽莘无所谓笑了笑,那些陈年烂谷子的旧事她才不介意呢。 俺现在可是美女一枚,美女,懂不?就是朵漂亮的花,会惹出好多朵桃花的花。 路边几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有意无意往她身上瞄,她一记眼神扫过去那几人神情立马变得恍惚不定,似是喝了迷魂汤般。 看见了不?回头率暴涨。 耽莘满意微笑继续往前走去。 顺着人流来到一纸鸢铺前。 铺子里摆满了形状各异的纸鸢,凤凰,大雁,鹦鹉,苍鹰…… 看到描有苍鹰的纸鸢时,她的目光有短暂的停滞。 朦胧中,似是又回到了那日在锦鸢楼的场景。 疏风浅露挂云锦,高萧环绕着她,立在画楼,放着纸鸢,半喜半忧。 当时并未在意太多,现在回想起来那日的高萧似乎温柔了不少。 “姑娘,要买纸鸢?” 一声低唤将她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恩,啊?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她尴尬笑笑装模作样挑了挑,依旧低着头。 “姑娘您看这个如何?”那人递了个纸鸢过来,皮肤白皙,有些书生气。 她抬头望去,是个长相清秀的伙计。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那伙计递过来的纸鸢上,那是……一个画有苍鹰的纸鸢,苍鹰威武有力:“这是……” “奥,这纸鸢是我们这儿卖得最好的一款,姑娘可以先看看是否喜欢?”伙计热情答道。 因为那次在锦鸢楼同高萧放纸鸢的事,她内心一直有些介怀这苍鹰的图案。如今又见到相似的纸鸢,心中难免有些不自在却并不反感。 “看姑娘这神情,可是这纸鸢让姑娘想起了什么人?” 因兀自沉思并未防备,耽莘脱口而出:“恩,确实是想起了某个人。” “奥?不知姑娘同那人是何关系?”伙计饶有兴致看着她。 这声音,这语调这么耳熟?可面前的人又不是那个人? 耽莘半是怀疑半是询问:“这位小哥儿,之前我们可曾见过?” 伙计笑得开怀:“怎么可能呢?小人同姑娘今日可是头一次见呐。” 俺怎么傻了?这是第一次来阳间又怎会和个凡人认识? 高萧这小人还真是害人不浅,在阴间阴魂不散,来到阳间还要被他的阴影笼罩,真是晦气! “奥,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她转身欲走,伙计喊住她:“哎,姑娘这个纸鸢不要了吗?” 她头也不回答:“不要了。” 沿着街市又绕了一会儿,耽莘发现一处装修极为考究的酒楼,一看就知道是处达官贵人们的聚集地。 她的肚子很应景地再次奏起了交响乐。 上了二楼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她便开始望着邻桌上的饭菜流哈喇子。 没办法,她是第一次来到古代的人间,好多香气四溢的菜式她都叫不上名字,只能急得干瞪眼。 大约是感受到她如狼的注视,邻桌的客人回过头来。 此刻耽莘只想喷血。 男子眼神高傲,冷漠中带着鄙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此男太过俊逸。 不过这眉眼…… “客官想点些什么?”正寻思着,店小二很不识趣儿地打断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如果俺不断码字就会生出更多的小天使,俺一直坚信俺的小天使一直在不远处等着俺,表着急俺正快马加鞭拖着小短腿儿向你们奔来!呼哧呼哧———— 第19章 富家公子 耽莘白了小二儿一眼扬起白皙的下巴指了指对面桌上的饭菜没好气道:“喏,一样的来一份儿。” 店小二一听这位女客官如此豪气两眼顿时放出精光,连连应“是”噔噔跑下楼准备去了。 见邻桌的美男还在看自己,耽莘突然有些不自在,脸上却是一副恶霸的模样:“看什么看,没见过饭量大的女子吗?” 男子没有同她计较继续回过头吃饭,饭菜的香气一阵阵钻进她的鼻孔,耽莘心中暗骂着店小二速度实在是太慢。 下一刻,男子再次回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彼时,耽莘正瞅着他桌上的饭菜直咽口水。 男子好笑望着她:“若是饿了在下可以赏姑娘些饭菜。” 那口吻简直像极了有钱人在怜悯一只流浪狗。 赏谁呐?可怜谁呐?! 耽莘冷眼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谁知那男子接下来的话更让人恼火:“放心,在下不会要姑娘的银两。” 放屁! 感情本姑奶奶不说话他还真当俺是叫花子! 耽莘腾地站起来,径直冲到他的桌边坐下狼吞虎咽一通,最后还打了个饱嗝:“多谢公子赏赐,本姑娘吃饱了就先告退了。” 站起身欲走,手腕一紧被人拽住。 靠!要劫色?! “姑娘都吃光了,那么在下吃什么?” □□吧你!谁让你刚才那么嚣张! 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寒,耽莘讪笑回身:“公子你……” “客官,您要的饭菜来了。” “公子你吃我的!” 幸亏店小二及时赶到,耽莘重重松了一口气。 “吃你?”男子若有所思把玩着耽莘的皓腕,眼神中满是戏谑。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她有什么好吃的? 耽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恢复了正常,她立马招呼小二儿将饭菜放到他桌上:“来、来、来,都放到这位公子桌上。” 男子动作一僵随后放开了她的手:“不如姑娘坐下陪在下一同吃可好?” 其实刚才跟店小二点菜后她心里就开始发虚,她可是阴间的鬼,哪里有阳间的钱。这都怪自己一时疏忽没有去问问玉素,现在没钱付账怎么办? 耽莘假笑摆摆手:“不了,不了,方才我已经吃了很多,公子还是自行享用吧。” 手中夹菜的动作僵了僵,他抬头挑起好看的眉毛:“奥?姑娘莫不是不想付账?” 靠!又被他猜对了! 她讨好地看着他:“公子哪儿的话。”说话间白嫩的小手放在了男子肩上。 她笑得太过灿烂看得在一旁上菜的店小二眼神有些迷离,没有悬念,美女的魅力谁能挡得住! “公子若是想让我陪,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面上笑成了朵花,心中却暗暗鄙视自己,怎么看她现在都像个青楼|卖笑的。 男子瞟了眼搭在肩上的手,眼神中多了几份柔和。 有门儿! 真的是走投无路,总不能告诉店家她没钱吧?虽然相信自己的魅力,可她更加坚信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世道,毛毛的重量不容小觑啊! 幸运的是,她有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面前这位俊俏公子打扮富贵,与他打情骂俏一番说不定他会帮她将饭钱一块儿给付了呢? 男子不置可否笑了笑,她顺势坐了下去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碗里:“公子尝尝这个。” “恩。” 她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果然古代现代都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感谢爹,感谢快穿频道,让俺生了这么张好看的脸。 大概是看她脸上的表情不太正常,明明笑着却多了几分算计,活脱脱一位小人得志的模样。男子喝了口茶道:“姑娘笑得有些渗人。” 听他这么一说,耽莘一下子被口中的饭菜呛到,她忙喝了口水顺了顺。 我呸!说俺笑得渗人!等你付完钱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渗人。 心中已经将他反复骂了好几遍,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公子说的是,我收敛一些便是。” 男子淡漠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默默吃菜。 正思量着如何开口让他买账,他率先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走吧,去付账。” 完了!看他那表情并完全没有想要自己掏腰包的打算。 耷拉着头跟在他身后下了楼,店小二颠颠儿跑了过来:“二位吃得可还满意?” “恩,这是我们两人的银两。” 俺误会你了,公子原来是个绅士! 看着一身镶金黑袍脱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的男子,耽莘有些感动。 长得帅就算了,还如此的大方多金,善解人意。 然而下一秒耽莘就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姑娘欠在下一个如此大的人情,不若……”他的眼神暧昧,眼底是轻笑,“就陪在下一晚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下大雨,直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停暖以后房间里真的很冷!很冷! 第20章 和尚 觉察到气氛有些诡异,店小二不明意味看了耽莘一眼一溜烟儿跑开了。 时间好像静止了,只能听到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而引起此种状况的罪魁祸首正好整以暇看着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若俺不同意他还要来硬的不成? 良久,她终于稳定心神:“公子说的是……” “陪我逛街。” …… “奥。”重重吐出一口气。 男子凑了过来,低头看她,眼里闪着浅笑:“怎么?看姑娘好像有些失望,不如……”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我们还是去逛街吧。”直觉耳朵都在冒烟,脸上火辣辣的,耽莘边说边往外跑,还不小心撞翻了店小二的饭菜,男子在后面付她碰翻的菜钱。 跑出酒楼,耽莘望着浅淡的月色发呆。 月华倾洒枝桠,酒肆嘈杂间,静却万物。 “好美哇!” “姑娘是在说自己吗?” 男子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耽莘呆了呆,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接着一张小脸变成了猴屁股。 “公子是在夸我吗?” 低笑声钻入耳朵且声音越笑越大,看着他笑弯腰的模样耽莘本来忸怩的情态全无。 靠!有那么好笑吗? 她翻着白眼儿看他:“试问这位公子可是抽风了?” 笑声嘎嘣止住,又恢复成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在下只是在想姑娘哪儿来的勇气认为自己长得好看,难道平时姑娘都不照镜子吗?” 这人嘴真贱! 算了,你贱你开心! 没留意到耽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男子自顾自往前走:“走吧。” 冲着他挺直的背影咒骂了几声耽莘才抬脚跟了上去。 谁让咱吃了顿霸王餐呢!俗话说吃人手短,说的可不就是她? “还没有请教公子大名呢?”她仰起脸看他。 讨厌,他怎么长这么高,害得她仰起脸才能看他的表情。 喝牛奶补钙补多了吧。 看向一边的视线收了回来停在她的脸上,他若有所思道:“和尚。” What?和尚?! 耽莘震惊得无法言语,仪表堂堂的俊俏公子竟叫这么一个粗俗的名字? 那他岂不是个柳下惠? 似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和尚勾了勾唇不以为然:“姑娘呢?叫什么名字?” 耽莘火速回神:“我叫耽莘。” “好名字。”说完这句话他兀自走进了一间乐器坊。 她的名字哪里好?明明就是在咒自己永远单身狗一只。 随着和尚走了进去,古琴,古筝,玉箫,应有尽有。 阳间的乐器相比阴间的大不相同。很明显,阴间的价位更高一些。 她想大概是因为阴间大多用的是纸钱,纸钱满大街乱飞,存起来比这阳间的银两容易得多。 “可有喜欢的?”清冷的声音不近不远地响起。 她回身,发现和尚正在她身后打量着她,语调虽冷眼神中却有一丝柔和。在他身边是各式各样的玉屏箫,色泽古朴,她竟有些喜欢。 想想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她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没有。” 轻笑声响起,是她从未听过的清润:“耽莘姑娘莫不是因为没带银两?” 蛔虫!用古语来说就是汝乃吾肚中之蛔虫也,还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蛔虫!! 走出乐器坊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疏,夜风一吹带了几分寒意。 耽莘却是一脸喜色,望着手中的玉屏箫笑得嘴都歪了。 没想到这个和尚出手还挺阔绰,不仅给她付饭钱还给她买礼物,自己今日真是赚大了。 等等,他如此殷勤不会是对俺有啥非分之想吧。可他应该是个柳下惠才是。 “夜已深,不如在下送姑娘回家可好?” “回家?”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家可回?本来是打算找到谦逸之后跟着他混吃混喝,谁知半路杀出个俊和尚,随意逛了逛竟已经如此晚了。 “若是去客栈的话是需要银两的吧?”她没头没脑问了句,之后便看到和尚眼中的聚拢起一股意料之中的笑意,而且那笑意有肆意扩大的趋势。 对上她那张铁青的脸和尚努力克制了半晌终是没有忍住,轻笑出声:“耽莘姑娘问的这个问题很有深度。” 结果就是和尚带着她住进了一间客栈,因为天色已晚和尚觉得来回折腾有些麻烦,索性也在客栈住了下来。巧的是,客栈内只有一间空房。 似曾相识的电视剧情节,狗血啊! 晚上,苦逼的耽莘被挤在墙角里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要说: 发文前被其中几句对话蠢哭,小天使们你们有木有这种感觉呢?有的话请务必告诉我哈! 第21章 和尚变小人 算了,寄人篱下有住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床的另一侧,和尚占了一大半的地方,她略微一动便会碰到他。 其实和尚的睡姿并无不雅,他躺在那里也没有占太多的地方,只是他床边留了很大一段距离也不知道是他睡觉时的怪癖还是在故意欺负她。 清冷的月色照在他精致的眉眼上无形中添了一丝暖色,暖月笼罩着如玉的面庞池中清莲般素净。 这和尚长得还不赖嘛。 俺在想什么,俺可是有意中人的人,不能对其他美男有非分之想。 强迫自己闭上双眼,不知何时她渐渐睡了过去。 梦中,她在锦鸢楼独自放着纸鸢,身后一双大手搂上他的腰,他的手很宽,带着淡淡舒适的温度。 朦胧中,似乎真的有一双无形的手搭上她的细腰,床上的耽莘嘤|咛了一声又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中,一双眼睛明亮如海上皎月,万千的光辉只沐浴着床上一人。 翌日清晨,一声狂吼震惊了整个客栈。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人,怎么会跑到我的床上来!”情急之下,她也忘记了说古言。 高萧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看着这个在自己身上又捶又踢的女子,少顷他伸手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往后一按,便将耽莘结结实实抵在了墙上。 壁|咚这种撩妹的动作她只在偶像剧中见过,没想到今天竟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耽莘羞愤交加,牙齿咬得咯咯响,神似一头发疯的狮子狗:“高萧,你这个小人跑到我的床上有何居心?” 高萧也不说话,清冷的眸子中闪着微光,他慢慢靠近最后在她耳边吹了吹:“耽儿,你我已有婚约,就是真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来别人也是说不得什么的。” 他口中的“其他的事”是……想到这里,耽莘耳根子立马腾红:“高萧,你快放开我。” 挣了挣依旧没有挣脱,她知道自己处于劣势,说话的语气也放软了几分:“你若是再不放开我,我、我就……” 男性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整个人被罩在一片黑影中:“耽儿就如何?” “就将你的丑事都抖出来。” 冷峻的眉毛挑了挑,他似笑非笑道:“奥,耽儿倒是说说我有什么丑事?” “你是鬼啊。” 冉冉上升的太阳顿了顿,外面的风声也停了停,耽莘度过了一生中有史以来最为诡异的五秒。 “耽儿好像忘了,其实你也是鬼。” …… 耳边一群乌鸦集体飞过。 还想继续反驳,那片黑影蓦地离开,钳制她的手也松开:“走吧,去吃饭。” 怔怔望着手腕被他握过的地方,耽莘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些温暖亦有丝眷恋。晨风一吹那股异样立马烟消云散,仿若从未存在过。 “还不走吗?” “奥。”虽有些恼他她仍没有忘记回身带上昨日他送她的玉屏萧。 那是她的来到阴间以后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楼下一群百姓声情并茂地谈论着各种杂事,比如谁偷了谁家的鸡,谁家老婆给谁戴了绿帽子,又比如这条街上谁家的姑娘最水灵。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 耽莘心中忍不住感叹,原来遥远的古代和她所在的现代也没差多少,看来嚼舌根是人的通病。 她一边往自己碗里夹着菜一边喜滋滋听着旁人八卦,八卦嘛,谁不爱听? “听说了吗?今日凤冽公子邀请了好多的富家女子前去他的别院赏花。”路人甲道。 “快别说那个小白脸了,也不知咱们这里的女子都看中他什么了?日日像苍蝇见了臭鸡蛋般往那里跑?”路人乙满脸的不爽。 路人甲蹭了一下路人乙的胳膊嘲笑道:“我看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吧,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凤冽可是个有才有钱又有貌的主儿,这么一俊秀的公子哥儿试问世间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 路人乙轻唾了一声,脸上满是嫉妒,顿时那副嘴脸变得阴郁不少:“这里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我看呐说不定阿他就是只妖怪,是只狐妖也有可能。” 路人甲眼底全是鄙视:“我看呐,人家就是个普通人,你可别在这里瞎说阿。” 听完这句路人乙不乐意了,说话也带了些怒意:“我就问你一句,你可曾见过男子爱穿着花衣四处招摇?”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主要以搞笑为主,感情为辅,欢迎众多小天使大驾光临!!?(°?‵?′??) 第22章 醋意 这句话他说得倒是不假,这凤冽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这穿衣品味让人不敢苟同,你说好好一位俊秀公子穿什么花衣? 听到“花衣”两个字,耽莘双眼登时亮起来,他想起了昨日里他也见过一位花衣公子,只是想来与他们说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若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早就被他的坏脾气给吓跑了。 不过,古代喜穿花衣的男子极少,这次在苏州一下子就出了两个,实在罕见。何况,嘿嘿,听他们的描述这位凤冽公子是位大美人。 大美人,还是爱穿花衣的大美男,岂有不看的道理? 耽莘从桌边站起来快步走到那两位男子身边:“敢问两位,你们口中的凤冽公子所住何处?” 二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好奇当然更多的是震惊,只因他们看得太过专注有那么一刻耽莘深深怀疑自己现了鬼身。 耽莘礼貌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两位可是知晓?” 高萧依旧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吃着菜,眉心轻轻皱了下。 终于还是路人甲先回过神来:“看着这位姑娘有些面生,可是初来此地?” 这世间怎会有姑娘长得如此美,方才那一笑险些将他的魂给勾走,实在太美,太美。路人甲心中暗叹。 她依旧献上自己迷人的笑容:“是的,我就是想问问凤冽公子的住处。” 这次完全听清楚了她的问题,路人甲认真回答了她,路人乙却是立马换了另一种表情,眼神中又鄙视还有深深的不满:“又是一个肤浅的女子。” 她本就是个暴脾气,被一个本就已经很肤浅的男子这般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泼妇本质就要爆发。 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手的主人正对着路人乙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一个大男人大白天在此抹黑别人就很高尚?” 看架势那男子正想骂回来,抬脸对上高萧那张寒凉又隐含贵气的脸他心中那股怒火就只能被压成了一个胆怯的小眼神。 高萧见路人乙是个怂蛋也不屑多说搂着耽莘就要走,经过路人乙时又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淡淡说了句话,身后的路人乙脸上红绿表情反复转换简直是行走的红绿灯。他久久没有说话,很久,很久,直到他们走出客栈,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离开时耽莘心生怜悯终是没忍住望了一眼身后石化的路人乙,也难怪他如此震惊,大概是因为高萧那句话开始怀疑自己了。 他那句话说得极轻,若不是耽莘就站在他身边也很难听到。 高萧的原话是:“我看阁下是投错胎了吧?如此爱嚼舌根不做女人着实可惜,可惜。” 直到他们转入一条巷子高萧一直都没有说话,潜意识中耽莘觉得他生气了,可究竟是为何生气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算了,还是直接问问吧。 “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错觉吧?为何她觉得她问完后萧身上的凉寒更加明显。 她说错话了? “你很喜欢对别人笑吗?” 笑得太美怪俺喽? 没有听到她的解释他的眼底不由蒙上了一层浓厚的冷意,高萧冷着一张脸一把将她推到墙上,自己顺势就贴了过来:“耽儿的笑太美,以后只能对我笑。” “我凭什么……听你的?”接触到他狩猎般危险的眼神,耽莘后半句硬生生降了五六七八个调。 好看的眉眼缓慢靠了过来,霸道又温柔地宣称:“因为耽儿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 又是这个理由,都说了俺不稀罕你,高萧小人你能不能换个理由哇! 又是一阵心塞。 看着在他面前温顺地低着头的耽莘,他忽地觉得面前的人儿有几分可爱,心里想着手便不自觉抚上她微烫的脸颊,正要开口耽莘抢先道:“话说昨日你为何骗我说你叫和尚?” 放在她脸上的手停了停划到她的下巴,轻轻一捏迫使她抬起头,眉间是重重的叹息:“以前有位故人喜欢那样叫我。” 毫无预兆,她的心空了片刻,是自己心爱之物被抽离的空虚,死寂。 这位故人定是女子吧? 是女子又何妨?俺又不喜欢他!可为何心中有些酸?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剧透一丢丢,下一章有些腻歪。 第23章 唇色 “我看你那位故人肯定是个瞎子,你分明头发茂密她怎么咒你当秃子?”说罢,明灿灿的笑在唇边漾开。 赤果果的嘲讽啊,嘲讽! 瞧她笑,高萧也跟着笑起来,收回手盯着她道:“对,耽儿说得都对,我的那位故人就是位瞎子。”说完自顾自向前走了。 是就是呗,俺又不是,你总瞅着俺说干啥? 左转右转,终于二人来到一个雕梁画栋的红木门前,大门上方“凤府”刻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门两侧站着几位仆从,就连不懂不料的耽莘也能看出他们穿的都是上好的布料。 凤府门口挤满了前来赏花的一众富家女,五颜六色的衣裳几乎要闪瞎她的双眼。 这些富贵女子们挤破头上前递上喜帖,然后便有人引她们入内。 还要敲门砖? 耽莘双手交叉在胸前敲着手指,少顷她用脚尖蹭了蹭一旁的高萧:“哎,怎么进去?” 身上的长裙本是拖在地上的,可因着她站得离高萧有段距离就将脚往外伸了伸。 莹白的肌肤在红裙下若隐若现,大红花色掩映下那纤细的脚踝有着异样的诱|惑,望着那纤细的脚踝高萧有片刻的愣神。 莹白的脚踝在日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是月下樱花的云静。 他忽然很想去触碰…… 好一会儿高萧才收回迷离的目光换上一种无奈的表情,他摇了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莫不是又忘了自己是一只鬼?” 又一次,耽莘被问得无话可说。 果真,她很蠢。 …… 暗红色的墙面上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远远望去像是两颗黑葡萄在墙上移动。 园中小径上忽地有人“啊”地一声,耽莘被惊了一身冷汗,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往边上看去,一个衣着光鲜的仆人像只死鱼般直挺挺躺在地上,面上表情极为狰狞似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惊骇的东西。 看看那仆人瞪着的地方,她很不幸地发现她就是那仆人眼中极为惊骇的……东西? 自己不就是被堵在墙里了吗?左右也是个大美女,俺……有那么吓人吗? 耽莘眼神里都是疑惑,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嘲讽说道:“耽儿还想住在墙里不成?” 墙面上的那双眼睛依旧在犹豫,高萧低漠的声音再次响起:“难道耽儿还想再吓死几个仆人才肯罢休?” 怜悯地瞅了眼地上正口吐着白沫的仆人,耽莘的瞳孔逐渐放大:“什么!他真是被我吓成这样的?!” “那是自然。”不以为意忘了眼墙上仅能看到的两颗黑眼珠,高萧转身走开:“耽儿若是想待在墙里面就待着吧,我还要去赏花就先行一步了。” 不是她不愿意从墙里钻出来,只是身为鬼这是她第一次用鬼身穿墙,方才看见高萧穿墙而过时轻松地很,没想到轮到自己却被卡在了墙里,估计是手法不熟练的缘故。 他越走越远,眼见便要消失在视线中,耽莘没来由心中变得十分焦躁。 她可不想在墙中过夜哇! “高萧!”这一声吼太过凄厉,地上被吓晕的仆人忍不住又抖了几抖。 俊冷的背影顿了顿并没有立即回身折返回来:“耽儿可是想让我帮你出来?” “嗯。” 瞬间,黑烟如云雾迷了双眼。下一刻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搭上了她的细腰,那双手在腰间用力一握就将她往外带,终于她再次感受到了外面新鲜的空气。 暖暖的风,静静的云,这片静谧中耽莘看到了高萧硬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眸,还有那两片微开的薄唇,精致的眉眼,水墨画般将她的注意力尽数吸走。 离开了那面墙耽莘恢复成了人身的模样,此刻的她正紧紧被高萧抱在怀里,他抱得那么紧就如担心她下一刻就会跑掉一样。 “耽儿盯着我看的神情很可爱。” 他说这句话时,耽莘的眼睛正盯着他的双唇发呆,她也没意识到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将视线挪到他的唇上的,他只是觉得它的唇色很好看,樱花花瓣一样的淡粉色。 他的唇看起来……很丰|满! 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耽莘匆忙移开眼,僵硬的动作流露出了她的紧张,耽莘没好气道:“我不可爱!” 斜睨了高萧一眼,耽莘转身将他推开就走:“谁让你抱我的?小人!” 黄昏中,暖红的光辉洒在耽莘身上驱散了她佯装出来的冷寒,她的影子映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有些轻软。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凤公子 为了方便在凤府中行走,两人都隐了身形,变成透明的存在。 幽静的园中,杨柳成林,晚风荡过留下一片沙沙声。 “耽儿,你为何想来凤府?” 耽莘眼角皱了下,这种事还用问? “因为这里有绝世美男啊!” 她说完后,沉寂的柳林中生出一种死寂,有什么在这看似平静的空气中慢慢搅动开来。 “原来在耽儿眼中我还不是最美的,耽儿这眼光倒是独特。” 他说话的语调阴阳怪气,分明是笑着的,眼神中却没有任何喜悦,多了不少寒凉。 沉吟了一会儿,耽莘仔细斟酌着下面要说的话:“也不是说你不好看只是……” “嗯?”高萧精明的眼神扫过来,似是看透了她的小把戏。 算了,俺不说了,说得多错得多,可不能惹怒了眼前这位总爱找她麻烦的小人! 又走了一会儿,视线渐渐变得宽阔起来,诺大的庭院中摆满了长桌,桌上摆着些神奇造型的食物,桌边坐满了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 耽莘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终于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坐在庭院中的全是女子而且不光是女子还都是些富家美貌女子! 说到底男人终究是个视觉动物,想到此处耽莘轻嗤一声。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了高萧的耳中,他侧过头来向她靠了靠:“耽儿在想什么?” “男人就是好色!”语毕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轻笑起来,那感觉就像是在讨论自己的意中人一般:“不过谦哥哥与他们不一样。” 谦逸之为人淡雅,举手投足间足见温润公子的良好修养。 想着想着耽莘脸上又开始傻笑。 “笑够了没?”声调不高,其中的冷肃忍不住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又在抽什么邪风? “凤公子来啦!” “快看!是凤冽公子!” 越来越多的低呼声在人群中炸开。 “凤公子看我了!” “胡说!凤冽公子明明看的是我!” 庭院中一众美人或羞怯或大胆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看向一处,被她们的行为所吸引,耽莘也忘了生高萧的气,顺着他们的视线飘了过去。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位满脸麻子,一口黄牙管家打扮的青年。 耽莘忍不住冷汗直流,渴望的眼神冻在脸上。 这就是凤冽公子? 根本就是如假包换的残次品一枚,哪里是传言中美貌无双的美青年? 谣言果然坑死人。 失望看了看脚下被自己踩扁的杂草,她是真的感觉看面前这些面目全非的杂草都比看那张俗称毁容就是整容的脸要舒服得多。 “凤公子,凤公子!” 这古代的女子不会是白痴吧,对着那个大黄牙还喊得如此卖力? 无奈那些神志不清的富家女们喊得声音太大,耽莘终是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她便呆住。 黄牙男子身后缓缓走出一人,面容温雅,浅笑挂在唇边,步调优雅,简直像个不染凡尘的仙人。 男子相貌出众还是次要的,重点是这个男子穿了一身花到不能再花的衣服,而且他竟真的是她昨日见过的暴脾气男子。 他今日与那日的表现太过不同,耽莘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只是长相相似而已,可很快耽莘就将这一想法给否决了。 他挺直的背影穿过长廊时被屋檐投下的阴影覆盖,也是那一瞬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冷冽,眼梢眉角都冒着寒气。 寻常人估摸是看不清的,可耽莘不同,作为一只鬼她早就习惯了夜间视物,是以他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走出长廊后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含笑飘逸的男子。 也正是他表情的细微变化让耽莘确信他就是当日那个反应过激男。 这男人很可能有人格分裂症,俺还是小心点为好。 “他现在看不到你,你害怕什么?”不冷不热的声音飘了过来,似鬼魅有些阴测测的感觉。 耽莘不悦皱了皱面皮:“你管我?” 手心有被触碰的感觉,若有似无却还是有股暖意,耽莘低头看去,一只爪子正不老实地抓着她的手。 “不只要管还要管上一生。”高萧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不知为何耽莘却觉得有种被他含情脉脉注视着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觉醒来发现又有小天使收藏了此文,心中万分激动之余特此在午休之际赶稿一篇。不过几筱想说的是为什么就是没有小天使留个评论???啊!啊!啊!心塞啊!! 第25章 表里不一 耽莘的瞳孔慢慢放大又收缩,最后表情终于归于平静,只弱弱吐出了一句话。 “你、你、你,你还真是个小人……” 高萧:“……” 没等她完全回神,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更加热烈的尖叫声。 “哇!凤公子的笑好好看!” 耽莘重重“切”了声来表示自己深深的不满。 有啥好嚷嚷的,有啥好叫唤的哈?不就是一个皮相好看点儿的男银吗? 凤冽入座后,众花痴女终于安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座上的男子,那神情就如屎壳郎见了shi一样。 凤冽深潭般的眸子动了动,如漫天清辉顷刻间挥洒下来,看得那些肤浅女人们又是一阵阵头晕眼花。 他有型的唇动了动,声音温润似秋风,全然没了那日里的冷冽狂躁:“多谢诸位姑娘赏脸,在下先敬诸位一杯。” 说罢,修长的手端起一杯清茶浅啜了口然后看向周围的富家女们。 富家女们见凤冽喝了也都争先恐后将茶杯舔了个底朝天。 异性的美丽不容小觑啊! 耽莘不屑冷哼了一声:“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臭男人!” 高萧盯着凤冽的眼神有细微的波动,声音依旧淡漠:“我看未必。” 哼!整那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让谁看呐,装深邃的人她最讨厌了! 瞥了高萧一眼耽莘冷着张脸道:“那大才子倒是说说看事实是怎样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将视线从凤冽身上收了回来,然后转脸望向耽莘:“耽儿以为我傻吗?此等机密我会轻易说?” …… 不说拉倒! 耽莘撇撇嘴不再说话只静默望着面前的众人。 日暮的凉风裹着好听的声音:“啊准,去把我们那一盆花中仙搬出来。” 凤冽朝着身旁说了句,那被唤作啊准的管家便扬长而去,不消片刻功夫就端来一盆金灿灿的牡丹,牡丹花瓣是鲜艳的大红,因着日落竟让人觉得叶子周遭都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好看,耀眼又高贵。 “凤公子这株花中仙着实是让浅月大开眼界,花色浓郁,淡雅大气,实在是万言不足以形容其美,不知凤公子可有起名字?” 说话的女子一身淡紫色华袍高贵优雅,她的声音柔软,言辞贴切,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只是,显然院中绝大部分的宾客并不这么认为。 一束束目光如刀般冷嗖嗖朝她扫了过去,夹杂着愤怒与嫉妒。 与此同时,细小的嘀咕声在人群中迅速扩散开来。 “我看呐,这浅月姑娘就是在此卖弄才学,没什么真本事!” “哼!凤公子才不会被这些小把戏给糊弄呢!”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跑来对凤公子的花品头论足,真是个不知羞的!” 随着声音的逐渐扩大,浅月本来浅笑盈盈的脸慢慢垮了下来。 “云中月。”清冽的声音,是泉水划过山石的清润。 神奇的是,他明明说话的声音不大却穿透嘈杂的人群,翻飞的柳絮钻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直达心灵深处。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凤冽疏淡的笑意略微收敛,双手在袖中不动声色紧了紧:“花中仙的名字叫做云中月。” 好不容易有了个台阶下,浅月尴尬笑笑,道了声“好名字”便坐了回去。 她坐下后身边一位绿衣女子立马挨了过来,话中有几分赞赏:“不赖嘛,浅月这次可是如愿以偿同凤冽公子说上话了。” “凉凉,我刚才有没有很失态?”浅月额角有细汗渗出,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很明显方才是强壮着胆子问的。 凉凉摇了摇头含笑真挚道:“没有很失态,只是……相当失态而已。” …… 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几名身姿妖娆的舞姬伴琴起舞,相当卖力,只可惜懂得欣赏的却没有几个人。 不是那舞姬不美,也不是那舞姿不够销|魂,要怪只能怪这里的女子都些喜欢男子的正常女子。 瞧着面前搔首弄姿的舞姬,耽莘止不住一阵头疼:“还有多久才能跳完?” “耽儿没有耐心。”高萧不咸不淡说了声。 斜眼忘了他一眼,耽莘话中带着嘲笑的意味:“高公子爱看便多看几眼好了,等回了阴间可就见不到这么多活色|生香的美人儿了。” “要看美人何用来阳间,阴间的美女就已足够我看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 凤公子是个爱穿花衣的大美男,到底是不是个渣男还有待考究,下章放个小插曲让小天使们猜一猜? 第26章 试探 就吹吧你,阴间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女鬼哪有阳间的美女香软? “你还真是说瞎话不带眨眼的,若你真这么认为倒是说出一个阴间女鬼来与阳间女子比上一比。” “耽儿。” “恩?”以为他在叫她的名字,耽莘顺口答了声随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 他是在向她表达自己就是他口中那个阴间的大美女? 我天! 耽莘扯了扯衣袖,佯装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叫我做什么?”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耽莘疑惑抬头,对上的是夜色中亮若星辰的眸子。 小人的眼睛真好看。 “我没有叫你只是在回答耽儿的问题。” 耽莘赏了他一记白眼,满是鄙视:“你是说我很好看?” 那双明亮的眸子弯了弯勾出好看的弧度:“我未过门的妻子有谁敢说丑。”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如果她理解得不错的话,高萧的意思是因为他的缘故众鬼不敢说她丑。 他那张美男脸下还不是一堆烂菜叶子色? 到底谁丑?到底是谁丑! 耽莘喷薄欲出的愤怒被戛然而止的琴声阻断。 终于跳完了? 主座上凤冽花袍一挥,一派风雅贵族公子的作风,啊准接收到主人传来的信号扯着嗓子拉长了调子喊道:“赏……花……” 登时,成群的丫鬟仆人捧着五颜六色的花盆四下散开,片刻功夫庭院中已经堆满了色彩纷呈的花,好看的不成样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大户人家的赏花,够好看也够奢侈。 月影初上,华灯高挂,人影攒动,耽莘看得有些呆了。 “原来耽儿来找凤冽公子就是来发呆的?” 花团锦簇间,众人只顾赏花全然没有注意到凤冽无声离去的背影。 紧接着一个身穿淡紫色的窈窕背影也向着他离去的地方跟了过去。 有私情?? 嘿嘿,这是要上演深夜私会情郎的戏码? 耽莘想也未想就追了上去。 许久没有得到她的回答高萧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耽莘早就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薄纱拢月,星子漫天跳跃。 房前,梨树下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身花衣明明妖娆却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股淡雅的味道。 身后不远处,浅月踌躇着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目光中是纠结与爱慕。 “不知浅月姑娘跟着在下有何事?”凤冽回头,漆黑的长发浸在月色里,是月中走出的俏郎君。 他竟然记得她的名字?她只说了一次他竟就记住了? 知道凤冽在看她浅月紧张得抬不起头来,手指不自觉搅在一起,垂下的眸子中却透着一丝坚定。 凤冽不着痕迹轻笑一声半是抚慰半是放松:“姑娘若是有话但说无妨。” 不知是不是他的笑将她最后一丝紧张抽离,她只是恍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平定好思绪浅月重新仰脸看向凤冽,目光灼灼:“凤公子,其实我、我……”说到此处浅月紧紧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抖动着,“其实我喜欢凤冽公子很久了。” 很久,很久……了…… 杨柳岸边那挺拔的背影她看过一次就再也难以忘怀。 没有想象中的惊讶或是窘迫,凤冽意料之中地笑开:“恩,还有呢?” 大抵是没有料到凤冽会是此种态度,浅月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嘈杂的夜色中有了难得的清静。 “所以浅月姑娘是想从在下这里得到什么?” “我……” 凤冽没有顾忌她的胆怯,他上前走了几步踱至她面前:“是想……要我吗?” 不能让凤冽公子将她想得如此肤浅,可是他说的不就是她心中所想的吗? “不、不、不。”浅月心虚得直摇头,好像除了说“不”再也不会说些别的了。 他深深看了浅月一眼,随即温柔含情的眼眸有了抹讥讽:“明明想要却不承认,看来浅月姑娘同外面那群肤浅的女子竟是一般无二,算是在下眼拙了。” 浅月自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怒气,水汪汪的大眼中几乎要滴出水来:“不是、不是、不是的,我是喜欢公子的。”后半句浅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也是,在这个封建礼教盛行的年代,让一个女子亲口承认自己暗恋一个男子着实不易,若不是对这男子存了极为深厚的情谊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话都说开了也无需再遮遮掩掩,浅月索性大方承认,倒是有了几分破釜沉舟的气势,她直视着凤冽的眼睛没有半分躲闪:“是的,浅月喜欢凤冽公子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夜深了,小天使们晚安?(°?‵?′??) 第27章 轻柳巷 凤冽呆了呆又恢复成那个浅笑安然的模样:“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她有些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 手中的丝帕被她揉作一团,她的思绪早已被搅得稀巴烂,被自己爱慕之人接受原来是这种感觉。 “浅月姑娘可是后悔了?” 她怎会后悔?她倒是怕他会反悔,浅月抬头正色道:“不后悔。” 看到这里,耽莘是真心佩服爱情的伟大,能让深藏闺阁的大家小姐亲口说出这等爱慕的话,佩服!佩服! “偷听不是个好习惯。”幽幽的声音飘入耳洞,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知道身后的人是谁,耽莘也不说话转身就走,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来。 呕着气走了一会儿耽莘禁不住往后看,没办法,她胆小哇! 她虽然是只鬼,却是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 她想,住在阴间却怕阳间夜晚的鬼整个阴间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不管了,生不生气的都是那浮云,现在找个人陪在身边才是正事。 她哑着嗓子喊了声“高萧”,半晌,没有动静。 又喊,还是没有动静。 靠!要吓死鬼啦! “怕了?”声音是低沉的温柔,顺带着微不可闻的警告。 手腕一紧,一只大手已经握了上来,他握得很紧是不容质疑的坚定。 眼下她确实怕得紧可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于是只能望着别处硬着头皮逞强:“这有什么怕的?你都说了我是一只鬼,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低沉的轻笑声在清冷的夜格外清晰,声音如流水般灌了满耳,悦耳又动人心弦。 “你……笑什么?” 高萧拉起她的手就走,步调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声音却似在低语:“也不知耽儿如此要强是幸还是不幸?” 幸与不幸…… 关你屁事! 山鸟低鸣,青柳淡淡,一轮明月落入池塘,池中倒出两人远去的背影。 黑暗中,一双清冷的眸子面无表情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第二日一大早耽莘便拉着高萧出了客栈去了轻柳巷。 没有办法,听闻轻柳巷是苏州最为繁华的所在,上次没问到位置这一次终于是打听到了。 说到底还是多亏了高萧这个小人,他拿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往那店小二儿面前一摆那店小二眼睛一蹬,嘴巴一张那话就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滔滔不绝。 末了还好心补充了一句:“不过,不知后来是不是坏了什么风水,如今那轻柳巷与以往有些不同。” 果真,还是银子好使。 轻柳巷外,耽莘目瞪口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动也不动。 涩风扫过衣角有些凉,枯枝烂叶满街都是,偶尔还有几只乌鸦飞过啄着地上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腐尸,气氛诡异,凄冷。 她没有看错吧,阴间古书上记载的“繁华似都城,美人街头现”的盛景难不成是用来骗鬼的? 坑爹啊! 耽莘真想哭! “耽儿可是还想看?” 从方才刚来到时高萧就一副看笑话的闲散姿态,此刻说出的话更是半是玩笑半是嘲讽。也是,怀揣着激动花了大半日特意跑来的地方竟是一个十成十得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他想笑就笑吧,懒得理他。 “恩,此处偏僻安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我想着再在此处逛上一逛。”耽莘边不走心地搜罗一些溢美之词边皱着眉粗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脏!乱!差! 看着她脸上与言语极度不符的表情,高萧有些好笑:“耽儿真是个奇女子,今日无意间又发现了耽儿的一个优点。” 优点谁不爱听? 耽莘转回脸眼神满是期待:“什么优点?” 高萧直视着她相当认真地说:“睁着眼说瞎话。” “高萧!” 凄厉的叫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断壁残垣间越发增加了几分诡谲。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都说了此地是个怡情养神的好去处若是此时离去不就是摆明了自己果是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可笑之人。 虽然俺确实是。 因着这层缘故,耽莘硬是在这畜生都不愿待的地方又逛了半个多时辰才假装意犹未尽地往回走。 刚走出轻柳巷迎面碰见一个卖水果的大伯,大伯看到他们后立马大喊催促道:“二位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此地是个不祥之地。” 高萧缓缓理了理袖子没有答话,耽莘却是来了兴致,几大步跑过去:“大伯,此话怎讲?” 大伯面色一沉似是记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这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高萧的定位就是个刻薄多情之人,即使刻薄但是依旧惹人爱,嫩们说对不对? 第28章 渣渣 依照大伯的说法,先前这轻柳巷确实是个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繁华地方。 那时,众多富家子女都会来此处游玩,可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这里就变得巷前冷落鞍马稀。一派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不光人渐稀少就连好多做买卖的都在一夜之间走得精|光。 要说起那件事可真是件怪事。 据老伯所说,原来一直住在此处的云月姑娘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原本是花容月貌的大好年华却成了那般苍老模样,这让周遭不少人忍不住扼腕叹息。 自此之后云月姑娘身边多出了一只少见的凤凰,这只凤凰一直陪着云月姑娘在轻柳巷中摆摊儿卖点寻常物什贴补些家用。 不知为何耽莘总觉得“云月”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那一日我正好也在巷口摆摊儿是以记得相当清楚,云月像往常一般在巷口摆摊儿。可上天弄人无意中云月惹到了几个富家女。”大伯苍老的声音明显黯淡了几分,似在惋惜。 其实说白了那个叫云月的姑娘也没有特意去招惹那些富家女,只是那个富家女的裙摆太过宽大正好挂在了云月用来摆摊儿的凉席上被勾了几根丝线。 这富家女硬是将如此芝麻绿豆大的事闹到了公堂之上,想来在这个官商相互勾结的时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讨到什么公道。 结果便是云月糊里糊涂被判流放,她本就身子虚弱又被关在阴冷湿暗的牢中数日,最后都有些奄奄一息。 令世人震惊的是,就在前往流放地的前一日这云月姑娘竟离奇失踪了,连同一起不见还有那只时时陪伴她左右的凤凰。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苏州开始有些不太平,凡是苏州有头有脸的商户都被盗贼偷了个干净,当然也包括那个害云月入狱的商贾。 再后来就发展到若是有人踏进轻柳巷一步便会听到一些诡异的细语声或者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久而久之也便不再有人敢去,轻柳巷就慢慢荒废下来。 “那后来官府的人也没有来细查此事吗?”耽莘不敢相信出了如此的大事竟无人问津,眼睛瞪得很大。 老伯抬头望了望有些灰暗的天无奈道:“人们都说那云月姑娘说不定早就被官府的人秘密处理掉了,说不定之后发生的那一连串的怪事是那云月姑娘的魂魄在作怪。”老伯收回浑浊的目光长叹了声,“这世道啊谁会去为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得罪官府?” 回客栈的路上,耽莘心中一直愤愤不平,想来即使是云月在轻柳巷作怪也是情有可原的,那些狗官欺人太甚! 一直不近不远跟在她身后的高萧突然拽起她的手腕拐入一个窄巷中,耽莘正想出口询问就看到高萧那个警告的眼神,不过耽莘现在心中满是不爽那儿还顾得了他的什么狗|□□神! “你拽我……唔……” 这是什么?!! 薄凉的嘴唇紧紧覆上她的,没有温度却带着一丝柔情。 小人终究是小人,虽然近来与他相处的几日他表现还算不错可依旧改变不了他渣渣的本质 接触到她眼神中的愠怒,高萧眼神少有的错乱,冰冷的唇慢慢移开带着丝眷恋。 “情急之下,耽儿……” 才不要听他的废话!耽莘转身就走。 走出窄巷,凤冽的身形正好消失在长街尽头,他的身边站着位佳人,那女子浅笑含羞时不时抬头望他一眼,心中的爱慕表露无遗。 是他们?高萧刚才是在躲他们? “有些事我想确定好了之后再告诉耽儿。” 此刻她最不想听的就是他的声音,耽莘索性头一扬,嘴一撅,眼神甩出十万八千里。 可她不知道她这一系列动作在他看来竟是可爱无比,高萧噙着笑道:“耽儿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 当然生气!!她的初吻就如此稀里糊涂地没了她能不恼吗?那可是她的初吻!初吻!初吻哇! 感觉到她从脚底到发丝透出的寒意,高萧敛去笑意走上前来,声线柔和不少:“耽儿如此生气难不成是嫌我刚才亲你的时间太短,若是如此我可以……” 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人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首要因素,脸皮要奇厚无比。 说起脸皮,耽莘却是个脸皮薄的,被他这么一闹有些羞怒。 “你又胡说!……”忿忿转身想同他争执几句,不料高萧同她站得如此近,直像个橡皮糖紧贴着她站着,这一转身差点就碰上他的唇。 看到耽莘红润的唇|瓣,高萧弯腰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愣住。 “小耽?”清润的声音,温雅中透着意外。 这声音…… 耽莘扭头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她登时想找个歪脖子树去上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念藏在哪一个犄角旮旯的谦哥哥,表急,马上来。 默默爬走去码字。 第29章 冤枉 不远处,日光正浓,一个白衣男子立在漫天飘飞的柳絮中。 可不正是在耽莘眼里千好万好的六城王谦逸之? 高萧也发现了谦逸之的存在慢慢站直了身体,眼中是一派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动。 “谦哥哥。”耽莘柔柔叫了声,高萧的神色无声冷了几分。 谦逸之本来还稍显阴郁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谦哥哥”之后急速褪去,眼角挂上一抹暖意:“小耽怎么来了阳间,不是说让你在阴间等我回去吗?怎的就如此不听话?” 亲昵的语气中呈现出来的亲近关系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 当然高萧不是个傻子。是以他不仅听得清楚而且还直接做出了反应。 高萧上前抓起耽莘的手温柔地道:“不知道六城王在此高萧失礼了。” 口中说着失礼,眼中却看不出他有半分的惶恐或是不安。 小人这“礼”失得有骨气。 耽莘在心中默默骂了声小人又继续装淑女,在她的谦哥哥眼中她可是个大家闺秀,不装怎么能行? 谦逸之看着高萧紧握着耽莘手的目光停了停随后将这目光移到耽莘脸上,似是在询问。 耽莘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前不久还在奈何桥边诉衷肠的女子眨眼间转投了别人的怀抱这让谁都接受不了。 可她不是啊! 她可不是个始乱终弃水性杨花的女子。 耽莘慌乱抽出被高萧握着的手解释道:“谦哥哥,我同高萧只是恰巧在阳间遇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 在她抽出手的瞬间高萧整张脸全部暗沉了下去,在她这一番解释后高萧的眼神更是几乎寒冷成冰。 “耽儿。”轻柔的语气,凉寒的声音吓得耽莘浑身打了个激灵。 抬头看到他那张阴沉的脸,耽莘心里边儿打鼓,这高萧不会是想变个绿菜叶子脸来吓她吧。 可下一刻,他却突地冒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因为他很少如此笑,明明很好看的笑容落在耽莘眼里竟多出几分阴森。 另一只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轻柔地要滴出水来:“耽儿怎能这般调皮,我们分明都同床共枕过。怎么一见到六城王耽儿就开始胡言乱语了,看来今晚要好好……” 去你奶奶的万恶省略号! 他在胡说些什么!俺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被他这么一说她倒是变成了个举止轻浮的荡|妇?! 一张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却碍于自己在谦逸之眼中的形象迟迟没有发作。 好吧,算她怂! 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啊! 她确实与他同床共枕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从这一层面来说他没有说谎。可若是她告诉谦逸之自己与高萧只是睡在一张床上并没有做什么越举之事,谁信呐! 综上所想,她胸膛中的一颗心晃了好几晃最终只弱弱说了声:“不是这样的。” 谦逸之受伤的眼神扫过来:“那事实究竟是怎样的?” 高萧要死不死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事实就是耽儿已经是在下的未过门的妻子,这个六城王不是早就知晓的吗?” 这次谦逸之也毫不示弱往前逼近一步抓起耽莘的另一只手道:“本王只听小耽的解释,竹韵大才子还是歇歇较好。” “我若是偏要说呢?”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生出无数的电流,还是电压很高的那种。 这种两男争一女的桥段发生在她身上她是既欢喜又忧心。 美女就是吃香! 注意到这边的气氛不大对,街上的老百姓纷纷侧目,除了好奇眼中更多的是震惊。 也难怪,这苏州本就是以盛产美人著称的地方,无奈他们三人的相貌远远超出了他们能接受的范畴。三个俊男美女聚在一处抢眼是必然的。 看着面前这两位的怒火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耽莘及时出声阻止:“你们不要再吵了。” 低吼过后耽莘甩开两人的手假装羞愤往一偏僻处跑去。 真实原因是她想让他们在后面追她,这样一来她不是更有面儿? 无可奈何的是她刚跑出人群,更多的百姓便将他们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想追也追不了。 全心全意狂奔中的耽莘对此毫不知情,正以被人追债的速度奔跑着,转瞬间就没了影子。 她跑了许久,许久,久到耗尽她了最后一丝力气。 娘的,怎么还么追上来? 停下步子后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又来到了轻柳巷。 枯黄的纸张零零散散挂在树梢,像是给死人烧的纸钱。 “骨碌”声过,一个硬物滚到耽莘脚边,她低头看了一眼登时冷汗直流那、那是一颗沾满鲜血的头骨,骨头上依稀能看出曾经鲜活的皮肉。 作者有话要说: 谦逸之终于出来露面了,感动的我老泪纵横…… 爬走,碎觉 第30章 意外发现 恶心!这是蹦入耽莘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强按住心头的惊骇没有惨叫出声,不是她胆识超群,她是太怕了。 耽莘猫着腰,踮着脚,挤着眼悄声往外溜,眼角无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花蝴蝶似的衣服着实太过招摇,是他? 摇摇欲坠的破门被推开,凤冽四下看了看鬼鬼祟祟荡了进去。 “吱呀”一声,破门被合上。 她懵了! 这个家财万贯的反应过激男来这里做什么? 因着脑袋中重重的疑问她竟觉得面前的轻柳巷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耽莘抬脚往前就走也没留意脚下,只听得一声脆响脚底有什么脆裂开来。 低头,那是一个纸糊的小灯笼,颜色破旧应是有些时日了。 抬腿继续走,耽莘猛地顿足,刚才被自己踩碎的小灯笼明明就是之前撞在脚边的血色骷髅头,这是……障眼法?! 确认了这一点,耽莘更加无所顾忌往前大踏步走去。 为了安全起见耽莘再次隐去身形用那上次卡过壳的穿墙术进入了那个破旧的院落。 所幸,这次她没有卡在墙里。 她卡在了墙外头。 无法,耽莘只得徒手扒开门又关上门。 暮色渐深,夕阳斜入院落,在房檐下投下淡淡阴影。 破败的小院中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有几片凉席凉在石台上。 她壮着胆子往门前凑了凑,透过斑驳的树影,泛黄的窗纸她看到了一个人影坐在床沿。 那人背窗而坐,在耽莘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后脑勺,他身形如竹坐得笔直,一身刺眼的花衣有些刺眼,不是凤冽又是何人? 他坐在那里做什么?耽莘腹诽。 “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可以救你的办法了。”凤冽弯下腰去摸什么,也是这时耽莘终于看清了他摸的是什么,那是一张脸,一张苍老至极的老干妈脸。 这个凤冽真是朵奇葩。 院内素月高挂,银白色的月光穿过柳枝聚在柳梢将柳叶衬得更加嫩翠无比。 冷风拂过,耽莘打了个寒战,沉重的眼皮抬了抬,眼前是黑茫茫一片。 靠!她居然睡了过去?! 连忙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耽莘又朝窗内望了望,还好凤冽还在。 不同的是……原先坐在床边的凤冽此时已经钻进了那老女人的被窝。 他的手轻轻环在那老女人腰间,眉心是舒心的浅笑,不过这一老一少并躺的一幕委实太过奇怪。 很快耽莘发现了更为奇怪的事,那就是那个老女人自始至终从未说过一句话抑或是动过一下。 心底突地冒出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念头,她是个死人…… 正想拔腿跑,耽莘念头一转再次蹲回墙角。 她是鬼她怕谁! 凤冽此刻不应该是拥着浅月那位佳人共度春宵吗?为何他会跑到这个废弃已久的轻柳巷钻进一个老女人的被窝? 耽莘琢磨了许久终是难以理解,只得悻悻回了客栈。 正好赶上饭点儿,客栈里人满为患,抬头望去全是脑袋。 她好饿。 再抬头那齐刷刷的脑袋变成了一个个香喷喷的大包子。 晃晃头,大包子转瞬又变成了骷髅头子。 我天!轻柳巷的骷髅头子! 她忽地没了食欲踩着台阶“噔噔”上楼去了。 彼时她正低着头往房里拱,房中“噌”地窜出一个玄色影子直接把她给撞飞出去,顺带着来了好几个360度大旋转。 靠!简直是在跳旋转芭蕾,这感觉真爽! 又连续转了几圈后她转入了一个温暖的所在,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面前的布料,很有弹性,再戳,手感极好。 正想再戳上几下,手被一个宽厚的手掌握住,她还未来及惊呼便被一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房门“哐啷”一声被关上,晕头转向的耽莘被这关门声一吵清醒过来,刚一抬头就被扔在了床上。 挣扎着欲起身,一个人影就压了上来,耽莘被他重新扑回床上。 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耽莘又羞又怒抬起手就要去打:“高萧,你做什么!” 挥出去的手被握住,两片冰冷的唇覆了上来,他的眼角有着隐忍,是害怕失去的恐惧。 耽莘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推开,边说边用衣袖去擦嘴唇似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这个小人、小人!” 高萧踉跄后退几步声音无波:“你……去哪里了?” 关你屁事! 看到他没有表情的冰块脸,她还是怂了,嗫嚅道:“去了轻柳巷。” “为何不给我传个信,你可知我一直在……” 又是省略号?不过这次耽莘没有感到生气取而代之是淡淡的感动。 他寻了她一日? “你是不是找了我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 俺尽力了,好困呐! 偶有不是很连贯的地方,天使大人们请见谅,保证日更的俺有些苦逼。 爬走碎觉…… 第31章 一夜未归 高萧一双好看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他只道了句“早些休息”便跨了门出去。 他的背影竟让她想起了朱自清文中老爹的背影来,鼻头有些发酸。 可惜,感怀伤秋这种文艺调调不怎么适合她。 下一刻,耽莘坐在桌旁兀自倒了杯茶喝得滋润,凑巧看到窗外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她的一颗心止不住砰砰乱跳个不停。 房门“咚咚”响了几声,耽莘光速整理了妆容,坐姿,顺带着捏捏老脸挤出一个明媚端庄的笑:“请进”。 谦逸之带着股温润的风走了进来,脸上是难掩的喜色:“小耽,今日街市上走散后就一直不曾见你,你……没事吧?” 耽莘害羞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谦哥哥我无事。还有……”耽莘踌躇着,半晌还是酸掉牙开了口,“我从阴间来阳间就是来找谦哥哥的。” 如她预想的如出一辙,谦逸之唇边的笑越来越大,像朵大牡丹:“小耽,我对你甚是思念。” 耽莘握上他的手,他的手有些炙热:“小耽也甚是思念谦哥哥。” 两双几十瓦的灯泡眼在空中对上,谦逸之那双灯泡格外亮,耽莘脚心一颤顺势转了话题:“对了,谦哥哥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原本浅笑飘然的笑僵在脸上:“是高萧告诉我的。” 还算那个小人有良心。 “小耽为何会同他住在……客栈?” 知道他本来想问的是她为何会同高萧住在一间客房,为了顾及女儿家的颜面这才没有道破。 果然古代的文人总是讲究些虚的。 耽莘使坏:“是高萧强迫我的。” “什么!”谦逸之难得一见的失控,抬脚就要往外冲。 明朗的笑从背后传来,耽莘笑得前俯后仰,好不痛快! “小耽?” 费了好大力气耽莘终于止住了笑,看他面色不好她说话也藏了些小心:“对不起,谦哥哥……我……错了。”默默拽了拽他的衣角装柔弱,“其实是客栈当时只有这一间房了,小耽这才和他住一间的,不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的。” 没想到听完这句话谦逸之铁青的脸有些发黑,她又说错了什么了!谦逸之接下来的话将她一掌拍在了沙滩上。 “今日掌柜给我安排客房的时候分明还有好多间空房。” 靠!就知道是那个小人搞的鬼! 俗话曰,小人的话听听就算了,如此金言良句她竟当风吹?!不仅听了,还信了? 该,真是该! 是夜,发生了一件怪事。 其实,这件事本与“怪”沾不上半毛关系,只不过因为白日里与高萧闹了那一出,现下想着有些别扭。 高萧那厮没有回客栈。 本应撒花庆祝的夜晚她竟失眠了。 实为太不该! 到了后半夜她发现入睡无望便数起星星来,数着数着就听到房门转动的声音,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口,莫不是哪个胆儿肥的要来劫色? 高大熟悉的黑影出现在门口,那抹黑漆漆的阴影杵在门沿边沉默了会儿,确认耽莘入睡后才轻手轻脚走进来将门带上。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耽莘立马装模作样闭了眼。 床被压下去一些,高萧穿着衣服上了床。 下一刻,一双大手从背后搂上她的腰,他的下巴贴在她的肩上,这姿势有些别扭…… 也是怪了,高萧直挺挺往床上一趟她竟立马有了困意。 这个……小人…… 这一觉又睡到了大天亮,房间被太阳烤得像个大蒸笼,耽莘被蒸得浑身毛孔都通畅不想起床。 房门被轻轻推开,店小二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瞧她醒了脸上立马堆满客套的笑:“客官您醒了,这是您夫君让小的送来的洗脸水。” 夫君?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有什么…… 话未说出口她的脑袋被劈开,高萧? 这天杀的高萧! 洗完脸耽莘下了楼看到已经板板正正坐在桌边喝茶的两人,两人神情俱是不佳。 这是……又吵架了? 脚底抹油就要溜回楼上,背后不高不低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耽儿这是要去做什么?” 靠!他明明是背对着她坐着的莫非他背后也张了眼睛? 似是猜到她心中的疑问,高萧不紧不慢抿了口茶:“耽儿可是又忘了我的真实身份?” 记着呐!您老人家是只绿菜叶子鬼!渗人着呐! 踏上台阶的一只脚灰溜溜收了回来,耽莘挂上一抹自然的笑:“你们都在呀,刚才我怎的都未发现,这不……正要上楼去寻你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大人们,在俺日夜苦思冥想后俺决定对接下来文风方向略加修改,额……变得更小白了,莫要嫌弃俺。 俺有话要补充:这两天感冒了,今天又发烧了,加上鼻炎犯了,脑袋也不大灵光,更新频率可能会稍微慢一些,抱歉了天使大人们。 今天估计更不了…… 不要砸死我…… 第32章 云月 谦逸之眼中含笑,高萧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眼神中不经意闪过一丝冷笑。 耽莘装眼瞎看不到,双手托腮靠在谦逸之边上扮可爱:“谦哥哥,今日我们要做些什么?” 高萧轻咳了声。 继续装耳聋,两耳不闻身外事说的可不就是她? 耽莘眼皮抬也未抬对着谦逸之犯着花痴:“谦哥哥,那个沉雨石的下落可有眉目了?” 某人又咳了咳。 谦逸之笑意盈盈望着她:“小耽放心,此事已有进展,估摸着可以早些结束回阴间,回阴间……陪你。” 他说上半句时耽莘已是心情舒畅,是以过度到后半句时一时没控制住狂喜过度一口茶呛在了嗓子眼儿里。 这一咳嗽实在响亮,无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咳嗦界内有高手。 高萧的咳嗽声响亮如炮轰,远远盖过了她那实则女汉子气十足的咳嗽声。 她不爽皱了皱眉,谦逸之手伏在肩上帮她顺气,她转过头对着长咳不止的高萧剜了一眼复又回过头看着谦逸之浅笑:“我没事,只是太过开心而已。” “咳、咳、咳……” 忍无可忍,耽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动了动,茶杯里的水晃了晃,耽莘的手抖了抖,她怒目瞪向高萧:“安静点会死么?” 话说完她才发现高萧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 真生病了? 高萧抬眸看了眼她笑得阴森,慢吞吞吐出两个字:“会……死……”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高萧改不掉臭德行! 看他精气神好得很,耽莘扭过头不再看他。 “谦哥哥,那沉雨石究竟在何处?” “就在轻柳巷。” “什么?!” 吃过早饭,三人并排往轻柳巷的方向走又引来不少围观群众。 美男美女的烦恼哇! 阴风阵阵穿云过,泛黄的油纸灯笼没有灵魂四处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 记起上次障眼法的事,耽莘脑袋往谦逸之后面缩了缩:“谦哥哥,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有障眼法而且当日还发现了那个凤府的凤冽公子。” 奇怪的是,说完这一长溜话他们两人没有任何惊异也未做任何表示。 自讨没趣儿摸了摸鼻尖儿她继续杵着当透明。 “我已经观察了一段时日,这个时辰他快来了,不过我们可以让他来得更快点儿。”谦逸之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抬腿就走。 故弄玄虚的劲头儿与包黑子有的一拼。 跟着他们来到那日她见到凤冽进出的院子,进了房她又看到了那个白发苍苍的女人,那个挺尸的老干妈。 上次来时因隔着有些远又担心被凤冽发现忌惮了些是故并未看清女子的容颜,如今站在床边却是将她瞧了个透彻。 弯弯柳叶眉,安淡清丽的眉眼,仔细看不难看出她曾经清秀的容貌。 “她是?” “等一会儿小耽就知道了。”谦逸之说着把手探入她的发内,修长的手指在发丝间扒拉半晌拿出一颗小得离谱的雨滴形状的石头。 “沉雨石?” 也是一转眼的功夫,凉风过眼前凭空多出一道彩色的影子 那人望着谦逸之手中的沉雨石紧张得浑身发抖。 招摇的花衣,辣眼的色彩,此人可不就是凤冽? “把沉雨石还我。”乍一听是商量,仔细听是命令。 好大的口气敢命令阴间的王爷? “我若是不给呢?”谦逸之眼神了冷了几分,带着肃杀的冷气。 这样的谦逸之耽莘还是头一次见,惊得呆了呆。 强硬的目光软了下去,凄苦的神色迅速在他脸上扩散开来:“若是不还给我她会死的。” “其实她早该去了,你这样强留着她的一条命与天理不合。”谦逸之眼底有些无奈。 “可是云月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是无辜的。”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耽莘依旧觉得耳熟,云月,云月,云中月?!那盆牡丹的名字叫云中月! “你就是云月身边的那只凤凰。”高萧语气平淡地叙述着,似是再问今日中午你吃了几碗米饭一般稀松平常。 搞清楚好不好,他可是在阴间行窃的采石大盗! 凤冽闭了闭眼又睁开眼中满是沧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百岁:“不错,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可是我已经想到办法将她救醒了,只求你们留下沉雨石,我愿意随你们走。” “你所说的办法就是吸食那位浅月姑娘的灵气然后将之过渡给云月?”高萧口气淡淡地讽刺他所谓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大人们,俺有话说:最近俺要出一趟远门,大约半个多月,因为此文是边写边放,所以劳烦天使大大们稍微等等俺。 俺回来后定会立马填坑,保证不坑。 悄悄爬走,不要拍死俺…… 第33章 妖物 所谓灵盛聚气,灵气是一个人的命脉所在,没了灵气一条命自然也是保不住了。 可惜了浅月姑娘对他如此情深意重! 都说是最毒妇人心,在耽莘看来最毒却也不过美男心。 蛇蝎美男! 凤冽看向高萧的眼神是疑惑。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凤冽沉默算是默认。 高萧接着说下去:“其实那晚赏花时你就已经发现了我们,你假装没有发现我们只是为了后来你的那一场戏。你想让我们认为你真的倾心于浅月姑娘,这样即使后来我们知道了云月的事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来。”顿了顿,高萧又道,“也是今日见到云月姑娘我才发现那浅月姑娘的灵气与云月姑娘的如此相似,想必凤冽公子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是以在浅月姑娘向你表明心意时才答应地那般爽快。” 这她就听不懂了,她清楚记得那晚他们是隐了身的:“可是那晚我们分明是隐了身的。” “因为他是只妖,一只……凤凰妖。”说了这话,高萧转脸看着凤冽:“你说是也不是?” 怪不得后来高萧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原来他早就知道他是只妖,还是一只千年难见的凤凰妖!! 耽莘双眼瞪成了灯泡眼。 妖之所以为妖是因为修仙时心存杂念。 古书上记载,自古以来修仙入魔的灵数不胜数却鲜有凤凰妖,只因凤凰的精血中承传了上古遗留下来的仙根,所以能见到凤凰妖简直比亲眼目睹公鸡下蛋还要讶异! 果然,阴间大才子不是俺这养在深闺中的小女子可比的,不然为何高萧一眼就发现了他的真身俺却半分也未瞧出。 凤冽眼底有少许情绪波动,身子歪了歪他无力扶住门框:“不错,我是只凤凰妖,沉雨石是我去阴间偷来的,为的……只是想让她醒过来。” 谦逸之默然抚额:“可是她本就是将死之人。” 突然凤冽激动地浑身颤抖全然没了富家公子的镇定,他疾走几步跪在床榻前,细长颤抖的手抚上云月的眉眼:“可她本不必死,她本可以有个安然无忧的一生,是我……害了她。” 谦逸之自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一排排清秀的字迹,肚子里吃过墨水的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这是我从她的梳妆盒中找到的,想看吗?” 凤冽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眼神中却透着渴望的光芒,耽莘从不知道一个大男人能脆弱成这般模样。 他默默接过谦逸之手中的纸,再次看到那娟秀的字迹时终是没忍住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纸上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与君相逢实为妾之幸,为君所做皆为云月心甘情愿。如今妾身残色衰恐无法永伴君侧。惟愿君知妾心,一生安好。” 凤冽嘶哑粗嘎的声音让人心疼:“云月。” 一个大男人伏在床边瑟缩成一团,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奇怪,偏这分奇怪中又生出几分悲情。 少顷凤冽忽地眸光一转,手心现五彩之光,柔和的光聚于掌心顷刻间尽数洒向床上的云月。 耽莘凑到高萧跟前问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高萧难得情绪低迷,冷着一张棺材脸:“损耗自身修为。” “什么!……唔……” 高萧及时用手捂住她的嘴巴:“耽儿再这样大呼小叫分散他的心神恐怕就是他耗尽修为也无法将云月唤醒。” 耽莘老老实实安静了下来,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小声嘀咕:“能不能先借沉雨石让云月苏醒过来。” “沉雨石只有驻颜的功效没有起死回生的效用,若是没有人的灵气就是将这沉雨石放在她身上一百年她也不会苏醒。” 彩色的光渐渐变得微弱,凤冽的额头渗出薄薄的细汗,苍白的唇干出几道裂缝。 耽莘毕竟是女人,是女人心肠就软些,心肠软了便会母性爆发! 耽莘作势就要上前扶他。 所幸高萧眼疾手快将她给拎了回来:“你若此时过去他就前功尽弃了。” 在高萧手中荡来飘去耽莘仍伸长了脖子瞅着凤冽。 让她看着一个活活的大美男在她面前自寻死路实在不是她的作风,不做些什么委实难受,少顷她闭了眼躲在了高萧身后…… 良久,她听到一个柔得滴水又有些虚弱的声音:“凤郎。” 她以火星撞地球的速度急速睁开两个眼坑,面前的女子醒了,身边是面色惨白的凤冽,满头大汗,嘴唇发白,整个吸|毒上瘾病入膏肓的形容。 女子一头白发已是三千青丝,脸上的褶子消失不见,光滑柔嫩的肌肤在日光的照耀下格外柔和。 云月艰难抬了抬手,纤细的手指划过凤冽雅致的眉眼:“凤郎,没想到此生我还能同你说上话,这一切……” 凤冽反握住她的手,眸子深处情思涌动:“云月,我很想你。” “我也是。” 古装版的蓝色生死恋哇! 耽莘缩到角落里感动得老泪纵横,边哭还边念念有词:“靠!生死相随就是如此。” 两人深情对视许久似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将对方的容貌刻入心里。 末了,凤冽回头看向谦逸之:“我们二人死后可否一同过奈何桥?” 既然是妖定也早就发现了他阴间王爷的身份,谦逸之没有吃惊,眼波淡淡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粗去爬了个山,结果高原反应在医院待了几天,打了个点滴,吃了个药。时隔多日,俺终于回来啦!!亲爱的天使大人们还好不? 努力开坑填坑在填坑,爬走码字…… 第34章 轮回 阴间冷雨绵绵,淡月披雾,稀疏星子兀自在空中闪着。 凤冽,云月走在前面,高萧,耽莘跟在后面。两排人一前一后走着,谦逸之去给酆都大帝汇报并不在场。 耽莘满脸愁容瞅着前面虚无的两个魂魄,高萧只顾翻看判官给他送来记载着两人生平种种的青皮书。 半晌,高萧合上手中的册子,一脸的漠然。 耽莘踢踢高萧的腿:“喂!怎么样?” 高萧眼光落在她莹白的脚踝上:“大姑娘家总是动手动脚总归是不好。”旋即又浮现一缕欠揍的笑,“不过,耽儿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谁稀罕! 话说冲动是魔鬼,意气用事坑死爹! 耽莘一个飞毛腿跑到高萧面前截住去路,不想高萧仍水波不兴往前走直与耽莘撞了个满怀。 他肯定是故意的! 被高萧这么腰粗膀圆的大老爷们撞上下耽莘登时痛得眼泪横流,高萧假惺惺摸了摸她的鼻尖:“这才刚回阴间耽儿就开始如此迫不及待。”他将头伏到她耳边轻吐了口气,“不过……我很喜欢。” 喜欢个毛啊! 浑身被打了麻醉散般不敢动弹,老天长眼片刻后小人终于将脑袋缩了回去。 没了威胁咱怕啥? 耽莘眼角撇了撇走在前面的凤冽云月,理直气壮低吼:“他们两人的故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萧懒懒动了下面皮,接着一个青白相间的不明物体砸了过来,好在耽莘反应敏捷来了个海底捞月反手将书皮抓牢。 “自己看。” 这高萧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前一秒还是个痴情种的呆傻模样,现在又如此臭屁摆架子。 凤冽云月并肩而走,透明单薄的魂魄被阴风一吹似是就要消散,让人脑袋贴浆糊的是他们两人的背影竟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云月发丝如瀑直垂到细腰之下,身影绰绰也是个美人胚子。 “云月,其实遇见你我一直觉得是我这一生最美好也最伤悲的记忆。”凤冽止了步子侧身望向一旁的云月。 云月眼中泪光晶莹,温和的眉间舒缓放松,她抬了抬手自袖中抽出一只色彩斑斓的羽毛:“这个,我一直带着身边。” 他笑了,是发自心底深处的欣慰:“这还是那日元神被你识破时你从我的背上扯下来的。” 云月的目光飘过阴雨笼罩的奈何桥,有些恍惚:“是啊!不知为何即使发现你是只凤凰妖我却没有半分害怕。” 凤冽伸出胳膊搂上她的肩,眼底少有的动容:“是啊,你还笑着说让我用凤凰羽毛做就的嫁衣来娶你。”说到此处他的眼神明灭,止不住晃动,“可惜,你我这一生终究无缘结成夫妻。” “谁说不可以!”不知何时耽莘已经站到了二人身后,眼泪流了满脸,还有几滴顺着睫毛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滴。 两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面面相觑瞅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耽莘抬手抹了把鼻涕:“我这就去找判官让他准许你们成一世夫妻。” 云月终于听明白了最后一句,明亮的眼睛中越来越亮,越来越水,终于爆发,她扑过去扯住耽莘的衣角泪花狂飙:“求姑娘不要!” 怎么个情况?不是对苦命鸳鸯? 凤冽面上看不出半分怒火,露在袖子外的半截手掌死死握着,隐忍着剧痛般隐隐发白。 一个不想成亲,另一个抢破头想成亲? 咱这是帮人还是挑事儿呐? 哗哗流淌的眼泪冻在面皮上,耽莘小声试探道:“你不愿意?” 云月擦擦眼泪,水汪汪的大眼看向我:“不愿意。” 抱着最后一个疑团耽莘将头转向凤冽:“你呢?” “我也不愿。” 我去你个圈圈叉叉,搞了半天只有咱在瞎感伤。 即使如此,耽莘还是忍不住目送两人喝下孟婆汤,进入轮回。 只是,他们踏入轮回的最后一刻,耽莘看傻了眼。 就在凤冽前脚刚踏进轮回道的时候云月忽地转身跳入了凤冽所在的轮回道。 耽莘惊得目瞪口呆。 “若是强行改变轮回之路,终不得善终。她只是太爱他,不想他为她改变命数。”高萧负手站在奈何边上默默说着阴间众鬼都知道的事实。 马后炮!来阴间这么久了她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他们明明都说不愿的。” 感情在古代不仅女人口是心非就连男子也是这般难以琢磨。 高萧淡淡瞥了她一眼:“耽儿不是看过生死簿了吗?” 书中记载是这样的:云月与凤冽相识于清风洒月的小树林,自此两人便是鞭炮撞了火柴烧得起劲儿。一日两人林中幽会时凤冽被一玄蛇妖所伤,为救心上人云月去找了位世外高人用自己的阳寿治好了半死不活的凤冽。 接下来的日子因着伤了元气凤冽一直以凤凰的模样待在云月身边,谁料那些富家女吃饱了闲着没事干跑来雪上加上个霜将云月弄进了牢房。 好在老天长眼让他在云月行刑的前一日恢复了法力,结果便是凤冽带着云月逃了,不光逃了还顺带着将苏州富商给偷了个遍,为的就是在苏州光明正大待着顺便在一众富家女中寻找个与云月灵气相仿的人,报复富人也救醒心上人。 耽莘一拍脑袋,登时清醒过来:“我怎的傻了?云月对凤冽如此深情意重又怎会舍得再次与他分离?” “耽儿本来就不是聪明之人,莫要太过强求。” 她真的很想怼回去可心中也着实没那心情。 转过身静静望着阴湿无波的河面,此时雨下得越发大了些,就连发梢也开始滴水。 密密麻麻,淅淅沥沥的雨在她心口织了一只无形愁网,她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所谓相思,所谓爱恋,所谓生死大约就是如此。 不畏生死,不畏轮回,远远隔雾相望就已足矣。 爱多恨多,情重情深,终究不过一个“痴”字。 站在奈何桥上叹天叹地了大半日,耽莘终于在一声喷嚏中消停下来。 流着鼻涕回到了王府,耽莘就窝在被窝里没再出来过。 鼻涕横,耽莘擦,再流她再擦,一擦就是几日过去。 这日,晚饭时辰,玉素上门看望。 望着玉素忧心的苦瓜脸,耽莘止不住赞叹。 美女就是她娘的好,一张苦瓜脸看起来还是一张芙蓉脸。 她更加笃定一个信念,面皮很重要。 耽莘像个病秧子般象征性咳嗦了几声,随即掀开被窝露出一个脑袋,顺带着呲出一个笑。 不想,玉素那双眉目登时瞪得像个铜铃,当然还是好看的铜铃。 糟了,莫不是她的笑比哭还难看。 她嘴巴一缩,鼻子一抽,眉心一沉,整个一埃及木乃伊。 半晌,瞧着玉素还是处在震惊难以自己的状态中,耽莘抖了抖嘴唇:“玉素,你这是怎么了?” 玉素想了想,低头,又抬起头:“小耽,你是有几日未曾洗漱了?” 靠!怪不得感觉脸上干巴巴的,流进嘴巴中的鼻涕多了些盐味。算算,自从自阳间回来,她总共有一二三……五天没有…… 一张老脸有些绿,耽莘干笑:“玉素啊,今日早上我刚洗过脸,定是近几日生病看起来有些瘦黄。” 胸腔中的那颗心心虚抖了几抖,心中暗暗佩服自己,胡说八道配上认真的表情硬是没一丝破绽。 怎么说呢,胡编乱造也得有这天分,很明显耽莘太过才华横溢。 被耽莘这么一糊弄,玉素眼梢的忧愁之色更加明显,看得耽莘都有些不忍:“小耽,这次风寒如此严重怎么不请鬼医过来瞧瞧?” 自小,她就秉承了能挨着不吃药,能吃药不打吊瓶的治疗理念,是以长到二十几岁吃药打针的次数不过五根手指头。 何况,这阴间的药无非就是些树根,草根啥的,说不定所谓的鬼医还会往里面加些蜈蚣,臭虫之类的所谓独家秘方。 她又不傻。 “待会儿我帮你去请鬼医。” 一听这话,耽莘从床上“腾”地坐起来,快如闪电。 留意到自己前后反差太大,难免惹人怀疑,耽莘又佯装虚弱咳了几声,颤了颤手:“玉素哇,我感觉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用为我操劳了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俺颈椎疼得厉害,去看了医生,抓了药,复查途中医生给定了个铁案:此病只得慢慢静养…… 俺的近期目标:坚持不懈更完这个坑,不弃坑,不焦躁,响亮口号喊起来哈! 第35章 宴会 事实证明,不作就不会死。 大约是自己的肢体语言或多或少还透露出些病态,结果就是玉素难得坚持叫来了鬼医,顺带着还给她灌了些黑里透着青的不明汤汁。 难怪人说,好心办坏事,玉素本是好意,俺却因着那些黑不溜秋的汤汁整整几日提不起什么食欲。 这期间谦逸之,高萧都来看过她,无奈那碗黑青药汤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是那酒杯中的蛇影挥之不去,不思反越发清晰。也是因着这个缘由他们但凡带些什么个补品之类的都会让她想起那个黑底青花的大碗。 她想,那鬼医定是在那碗里放了什么蛇鼠之类的尸体,不然怎会是那个色? 是日,海棠花开,玉梨花飘,澄净的空中飘过几片薄云。 耽莘趴在院中晒太阳,几只无头鸟顺着日光绕来绕去,有种诡异的可爱。 “小姐,酆都大帝要在殿中办晚宴了。别府的小姐都会去,咱也去凑凑热闹吧。”小允很八卦地嚷嚷。 晚宴不过是众多女鬼搔首弄姿勾搭有权有势之人的地方,有啥好看的。 “不去……”话还没有说完耽莘眼中精光闪闪顺势转了话头,“不去……怎么能成?快帮我梳妆打扮。” 达官显贵,富豪才子,但凡有财有势之人这种场合必定会在,那么谦哥哥肯定也逃不脱。 近来谦哥哥公事繁忙得很,自她生病后就只来过一次,几日不见还想念得紧。 头上珠钗攒动,身上金丝红袍婀娜,大红唇□□人,望着镜中的艳丽女子耽莘止不住吞了吞口水。 没想到哇,俺也有风光霸气的一回。 拖着长长的衣摆去了趟阎王府,连玉素的面儿都没见着,开门的小厮推脱自家主子不喜热闹场合就不去扫兴。 本还有些不开心,转念一想如此也好,玉素那张脸就是清丽脱俗的梨花,三分清纯七分柔情,若她真的去了说不定会抢了俺的风头。 一步三扭兴冲冲赶到阴风殿时,众鬼都已落座,一身绿□□色的鬼差将她劫在了门外。 理由是,请帖。 靠!又要帖子! 自己的爹是阴间王爷,俺这亲爹都没帮着自家闺女弄张通行证,真是不应该。 对着殿门口的鬼差软硬兼施了半天,除了嘴皮子磨薄了点,口水浪费了些没啥成效。 鬼差色|迷|迷瞧了耽莘半晌,炸出一个猥|亵的笑:“这位姑娘,这宴会有什么好看的,不若过会儿陪我坐坐?” 我去你个圈圈叉叉! 肚中破口大骂不止,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明明很讨厌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如丝竹之声,浑身舒坦:“如此冲撞秦广王独女,你是活腻歪了?”后半句声音骤然冷下去,耽莘没做防备也禁不住抖了抖。 高萧这小人品质不咋滴,摆起架子倒是恐吓味儿十足,有种黑帮老大的阴狠。 见是高萧,鬼差软着两条骷髅腿求饶:“是小的有眼无珠,还望竹韵大才子莫要同小的计较。”随即又转身冲着耽莘“扑通”一声跪下,骷髅撞到青石地面时发出的脆响吱吱嘎嘎,渗得俺毛孔发粗:“还请您恕罪!” 孩子变脸是那六月天,这鬼脸变脸就是那翻烂的旧账簿! 进了大殿坐下去,耽莘的目光略过一排排华灯,一个个鬼影倾洒在大殿之上。 琉璃灯,玳瑁桌,珍珠帘。 这装修,这摆饰,这饭菜,墙缝里都冒着三个字—大贪官! 贪官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是了,有的有贪心没贼胆,有的有贼胆没机遇,足以见得这酆都大帝是个有胆子又有贪心的狠角色。 凉风冷月透过明瓦投进来,穿过颓靡之气,越过喧嚷人群落在一人脸上。 那人一身白裳显眼,头上带了个碧玉麒麟冠,月下清辉般的面容在清冷的月色中越发淡静。 看着谦逸之耽莘自发丝到脚底全都惬意至极,如此养眼的俏公子对自己痴心暗许,细细想来她的面上也多出几分傲气来。 “耽儿今日为何会来?” 高萧这次开口多了几分正经,耽莘有些不大适应耸了耸肩:“大才子这句话说得有几分蹊跷,这宴会为何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虽说是仗着高萧她才混了进来,可那并不代表没有他她就混不进来。 最多没有如此体面,钻个狗洞啥的。 高萧面无表情望着她,一只手拿起酒盏端量了端量又放下,依旧盯着她。 被人盯这件事是件技术活,你若是在意了他就得逞,你若是不在意他还是得逞,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被人盯不是件体面事儿,耽莘抖了抖面皮:“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寡淡无波的表情忽地挂了一抹笑,反倒更加渗人:“无缘无故笑什么?” 一只大爪子搭上她的手,凉嗖嗖的,耽莘不自然缩了缩脑袋:“你……这又是做什么?” 他没有看她,眼睛盯着主座上的酆都大帝沉声道:“耽儿今日切莫招摇,一切要低调行事。” 就她今日穿的这身行头来看,她就是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哇,况且她压根儿就不想低调…… 他那一番话耽莘只当过堂风,她抽出手去倒酒,高萧倒也没再多嘱咐些什么。 很快,她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大殿中众鬼灌了几壶酒后,主座上那位油光满面神似猪肉丸的酆都大帝晃晃悠悠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耽莘这才注意到他身边有位身着黑紫纱裙的女子。 只是纱裙太过透明,女子莹白光润的肌肤在琉璃灯的衬照下十分诱|人。 “难得今日聚在一起,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助兴的安排。”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西墙角便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大帝,臣倒是有个安排。”谦逸之恭敬低着头。 瞧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看到他挺拔如竹的白色背影。 耽莘羡慕,怎么会有人站得那么直,那么直…… 肉墩墩的脸上有了几分兴趣:“奥?那……六城王就快些开始吧。” 谦逸之点头,左手一抬,古琴声,琵琶声,玉箫声相继入耳。 众鬼阴测测的注视中一个纤细若柳蒙着面纱的女子晃入殿中。 身上异香一片,眼梢妩媚流转,是个懂风情的。 酆都大帝油嘟嘟的脸上现了笑意,如咧开的野菊花:“六城王好眼光。” 是个色|郎,还是只老色|狼! 谦逸之没有答话,隔着轻纱朝她的方向望了眼。 耽莘眼一弯,最一咧,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还想着再送他几棵秋天的菠菜,谦逸之这个不懂情调的反低了头去拿那酒盏。 一曲毕,众鬼拍手叫好,酆都大帝的眼神就是那狗皮膏药严丝合缝黏在了那舞姬的身上。 谦逸之起身:“不知大帝感觉如何?” “妙、妙,真是妙!”他那屁股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口中说着些风雅的字眼,脸上十足流氓混混的形容。 妙你个头! 微皱的眉心舒展了些,谦逸之接话:“既然大帝喜欢那逸之权当薄礼奉上,还请大帝笑纳。” 作者有话要说: 白日里工作实在太忙,趁着晚上俺努力码字,偶有错别字别喷俺~OTO~ 第36章 求取 自古以来美人一直是被人送来送去的物件,两国掐架送美人,贿赂权贵送美人,就连太监总管也送美人。 如此一琢磨,送美人还真是个万能宝典,比葵花宝典好使多了。 但,耽莘的脑仁儿动了动,为什么送的是女子?凭什么? 长得好看就活该倒霉?! 圆滚滚的酆都大帝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缝中还透着低俗的光。 酆都大帝装模作样整了整衣襟,袖子一撩在自己的位子上腾出一个位置,哈哈大笑:“那美人还不快点过来?” 那舞姬一步三摇坐上位子上那巴掌大的位置,酆都大帝猴急挤了过去,舞姬轻哼一声便被他揉在了怀里。 酆都大帝扯开她的面纱伸着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恩……,你这体香比起丝媚身上的更勾人呐。” 一旁黑紫纱裙的女子终于开口,话语媚柔,三分清爽,七分魅惑:“大帝说的是,妹妹的风情自是丝媚不能比的。” 原来她叫丝媚?人如其名,媚骨天成,风情无限。古人起名都是按照性情起的? 那耽莘在古代有啥讲头?总不会她就是个单身狗的命吧。 转头望望身边面色铁青的高萧,再抬头看看俊逸能干的谦逸之,耽莘自嘲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现在她可是个香饽饽。 酆都大帝扬起不老实的手搂了丝媚:“爱妃莫要吃醋,你们姐妹二人各有各的妙处,啊?哈哈。” 左手爱妃右手美女着实让殿中一群男鬼好是艳羡! “啪”的一声脆响,高萧手中的酒盏碎作两半,耽莘扭头看去。 刚才就顶着个青瓜脸,这会儿又在这里练徒手碎杯子,他这自娱自乐的方式真是别出一格。 高萧那双大爪子搭上来,抓起耽莘就走:“耽儿,我们走。” 还没来得及在宴会上大施拳脚就要走?要知道为了赴宴她可是整整在房里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足足一个多时辰! 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糊涂事她才不干! 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姿态她不动声色挣了挣,没有挣开,再挣,还是没松。 我靠!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秧子? “放手!” 对上高萧那张冷冰冰的脸,耽莘心尖儿抖了抖:“怎、怎么了,不走不行么?” 有心扮周瑜,无奈认怂是她的家常便饭。 “耽儿可是想留下来看谦逸之?”他的话轻飘飘荡了过来,夹着一丝阴风。 要不咱打扮啥? “既然如此,耽儿就在这儿待着看吧。” 话刚落下,人就顺着门缝飘走了。 整了整衣袖耽莘又坐了下去,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有些不习惯。 没了高萧在一旁气她时间过得格外慢,耽莘对着桌上的核桃皮打了几个哈欠。 捂嘴的手还未放下,耽莘“嗖”地清醒过来。 四周众鬼巴着她望,流哈喇子的,眼珠子咕噜滚的,手指节咔咔响的,一道道目光直射向自己,这是…… “耽莘是哪位?还不快些站起来让本帝瞧瞧。”末了还哈哈笑了两声,这难听粗哑的声音的出处正是主座的方向。 后背汗毛翘了起来,叫俺呢?还是个大官儿。 她同高萧坐在后面靠墙的位置是以她穿得虽隆重鲜艳却也没几只鬼看到,领导怎就看到了她? 耽莘定了定心神弯腰站了起来冲着主座的方向行礼:“大帝,小女子便是耽莘。” 以往的经验表明,无缘无故被领导点名,准没好事儿! 因着秦广王一向不喜这种场合并没有来,高萧走了,如今剩下的就只有…… 耽莘回完话低着头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谦逸之。 咦?谦逸之也站着嫩? 头顶上那腻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抬起头来让本帝看看。” 有种在妓|院被看客调戏的感觉。 宽袖中的双手缓缓握紧,她缓缓地抬了头。 “大帝,这秦广王的女儿还真是天香国色,是一绝色哇!” “是啊,是啊,以往微臣只是听闻这秦广王的女儿是鬼中一枝花,现下看来确实是实至名归哇!” “对啊,怪不得六城王如此心痒难耐非要来向大帝讨了去,不错,不错。” 害她被领导点名的事儿谦逸之也有份儿?! 有几个地位的老鬼们越说越起劲,也越不对劲儿。 “幸亏六城王早些开了口,不然呐这等绝色若是被大帝看了去肯定早就收了。” 那个浑身市井味儿的中年大肚男? 奉承话谁不愿意听,然而此刻耽莘并不想被人拍马屁。 良久,酆都大帝没有再说话。 叫咱起来罚站? 耽莘抬眼往上看了一眼,她真想骂娘! 酆都大帝双眼又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比先前打量舞姬时更加细致,没来由的耽莘的腿软了软,又抖了抖。 半晌,油胖子打量够了砸吧砸吧嘴:“秦广王这个女儿的确是个宝贝哇!” “大帝,逸之恳请大帝将秦广王之女耽莘许给微臣为妻。”谦逸之不卑不吭道。 耽莘震惊望了眼淡然而立的谦逸之,英雄哇!敢在小人手下抢人! 不过,俺喜欢! 酆都大帝瞧了眼身边新得的舞姬又瞧瞧耽莘,眼底有几分懊恼:“罢了,罢了,逸之既然提了本帝自是要做个顺水人情的。耽莘,将你许给六城王为妻你……可愿意?” 耽莘一听乐了,都不用回去同爹纠缠就可以报得美男归,这个晚宴来得值! 刚吐出一个“愿”字,后面的字被慷锵有力的一个“不”字给截了回去。 “不愿意!”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嗓子喊出了胡汉三的大嗓门。 高萧一身金边广袖黑袍立在大殿中央,底气十足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又来! 大约是瞧着面前这出有几分意思,酆都大帝端了杯酒盏朝三人身上扫了扫而后开口:“竹韵大才子为何如此说?”语气中有恭敬。 小人在阴间混得可以啊! 高萧隔空朝耽莘飘过一记宽心的眼神,他想告诉她不要担心? 耽莘白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回大帝,秦广王的女儿耽莘与臣已有婚约,此事有秦广王作证。” 好事又被他搅了,苍天呐,她的克星! 殿中央有风吹的声音,声音和缓带着诡异的静谧。 “竹韵大才子说的可是真的?”掂量半晌后酆都大帝挤出这么一句话,眼底有算计。 “微臣所言属实。” 耽莘脚底直冒汗,若是现在翻出自己同他的那本糊涂账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她爹,可若是不说谦逸之的立场有些尴尬。 “启禀大帝,臣女确实与竹韵大才子有一纸婚约,此事六城王不知这才莽撞了些。”耽莘兀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全然没有注意到谦逸之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高萧阴森森的眼眶中流露出一股子笑意,眼角一挑:“回大帝,耽儿说的极是。”后面“极是”两个字咬得极重。 耽莘有些心虚皱了皱眉。 此事到了这里算是过了,接下来的助兴节目有些乏味,还是最后高萧吹了首“山月吟”将整个气愤推上一个新高度。 离开晚宴时已是午夜,耽莘走在前面走得飞快将身后的高萧足足甩出了两条街。 晚宴结束时耽莘都没敢去看谦逸之,虽然她的内心十分极其非常想看,可她不能! 不能留人话柄,否则则死很惨! 自是料到耽莘会生他的气,高萧步调悠闲跟在后面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急速地移动。 这一次耽儿是他的了吧。 当着阴间有头有脸的鬼都说清楚了,该不会再有什么差池。 前面她气冲冲跑,后面他慢悠悠地跟。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哇! 终于到了王府门口,耽莘回身看到的便是高萧站在长街尽头的挺秀身影。 街边鬼灯成排,纸钱蘸着月色描摹着他好看的五官,冷峻的眉毛,俊朗的容貌,圆润的嘴唇,真的……很养眼。 花瓣拂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入河中,幽河上映出他的身影,凉风掀起他的如夜袍角,如静湖般淡静。 用力在大腿上拧了一下,耽莘痛得呲牙咧嘴。 真他奶奶滴疼! 大门“哐啷”一声关上,那一头耽莘靠在门内愣神。 她在紧张什么?方才远远望着他的时候她竟觉得他做自己的夫君也挺好的。 她想,定是因为月色太轻柔她才会失神胡思乱想,她喜欢的可是谦逸之。 借着月色摸回房门耽莘扔掉头上的金钗头饰倒头就睡。 睡得昏天暗地之时,一个身影自窗中闪入带了些凉。 床上耽莘睡梦正酣自是没有注意到房里多了个人,还是个男人。 白色衣袍在黑夜中依旧显眼,轻缓的步伐显露出他良好的修养。 男子踱到床边坐下,望着床上的女子,发丝眉角都是求而不得的沧桑,他抬起手抚上她的唇:“我一定要得到你。” 窗棂外,黑影浮动,接着那个人影也闪了进来,再后来一白一黑纠缠在一起一路打到了大门外。 翌日,耽莘被小允的惊叫声给吓醒。 耽莘揉揉眼睛走出门去,顺走桌上一只茶杯。 站在院中望着粉嫩的桃枝发呆,淡黄色的日光透过枝桠斜斜照在人面上,舒服的温度。 “噔噔”跑步声传来 ,耽莘背对着来人问:“小允啊,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是脑袋搭错筋了么?” 身后的声音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有些发颤,添了些阴森气:“小姐……” 转身是茶杯落地的声音,小允的眼睛又变色了! 依照小允的意思,是玉素那投胎历劫的爹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来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干气躁,精神不佳,时常有头晕之症状,不知何以解之? 亲爱的天使大人们,夏季要来了,注意防暑,防晒,防咸猪手哈…… 第37章 阎罗王 其实吧,耽莘觉得阎罗王投胎回来了是个好事,不然玉素总是一人在府中,时日长了不免孤独。所以她不大能理解小允不加掩饰的一脸悲色。 “给我梳妆,我们去看看。” 半个时辰后,耽莘换了身普通红衣同秦广王端坐在正厅中,玉素,阎罗王坐在对面,玉素也是一脸悲色。 阎罗王因着这名字的缘故总让人联想到红面獠牙的相貌,实则,不然。 面前的阎罗王一身青衣散着书生气,发髻上别了一支黄玉簪,举手投足间都是与世无争的淡然。 当然,耽莘得出这一结论的根据还是因为他那张脸。 那是一张令万千男子嫉妒的小白脸,优雅的眸子,莹白的皮肤,那肤色比耽莘还要足足白上两个色。 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真是不让人活了! 那样貌实在过于年轻很难让人联想到已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锗远啊,你终于回来了。”老爹颇为感慨望着面前的故交鼻涕眼泪横流。 阎罗王放下手中的茶盏,长舒了口气:“耽莘他爹,好久不见一切……可都安好?” 耽莘他爹?俺爹又不是没有名字? 秦广王抬袖擦了擦眼轻笑:“锗远,你果然还记得。” 锗远朝耽莘的方向扫了一眼,耽莘立马感觉面皮发热,木有办法,这阎罗王魅力太大。 收回目光,锗远亦笑:“那年你告诉我你有了女儿以后我们便可以直呼谁他爹,如今月之有了女儿,自然是要叫你耽莘他爹的。” 俺爹眼中含笑,之后浮上一抹哀色:“锗远,这次你回来后可还是要走?” 清静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子坚定:“恩,只要见不到她就还是要走的。” 她是谁?还有走?他要走到哪里去? 耽莘听得云里雾里,冲着玉素使了个眼色,玉素识趣儿跟着耽莘往外走。 后脚还没迈出来,人就直接被耽莘给拽了出来。 “玉素,你爹说的她是谁啊?你娘?” 玉素低着一张苦瓜脸沉思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我没有娘,确切来说我连爹都没有。” 以为玉素在说笑,耽莘蹭了下她的肩:“玉素,你在胡说什么?你爹明明是阎罗王。” 玉素苦笑摇头:“小耽莫不是忘了我们是鬼?”见她还是一脸懵,玉素耐心解释:“鬼是不能生育的,我是爹领养的并非亲生。” 末了,耽莘傻不拉几问了句:“那我也不是亲生的?” 玉素为难道:“不是。” 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并非亲生这一打击十足让耽莘苦足了心志,是以接下来的几日她都像个霜打的茄子闷闷不乐。 正牌郡主成了冒牌货,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值得欣慰的是,这几日高萧谦逸之都没来烦她。 高萧不来她欢欣鼓舞,谦逸之不来她愁肠满肚。 不想今日她竟成了神算子,刚念到这里,一个声音便很应景地响了起来:“耽儿,这几日怎的不见你外出?” 长廊尽头高萧仍旧一身黑袍穿得潇洒,不同于往日的是那冷峻的脸上挂了彩。 耽莘登时有了精神,颠颠跑过去十足十一个看热闹的形容:“高萧,你这是被谁打了?” 高萧面无表情看着耽莘抽了抽嘴角答非所问:“今日去奈何桥送阎罗王,耽儿去吗?” 送人?送的还是阎罗王? 耽莘脑门儿一片疑云飘过:“为何要去奈何桥送人?” 去奈何桥的路上,高萧将那日玉素没有说完的事一并讲了与她听。 说到底,这阎罗王锗远也是个痴情的,就因着几百前去阳间历劫时与一个名叫疏华的女子有过段人间姻缘,回来之后就茶不思饭不想,任凭旁人生拉硬拽也要一次次去投胎,只为能在阳间再次遇到她。 可惜,他这胎虽投得欢快却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个名为疏华的女子。 这段情殇着实让她止不住在心中为他竖了根大拇指,是条汉子! 奈何桥边鬼影重,阴雨冷然湿人面。 忘川河上鬼船幽绿,几只无头鬼摇着橹飘忽停在河岸边。 在这里,耽莘终于见到了几日不见的谦逸之。 谦逸之侧身立在岸边,微凉的风吹散他的发,发丝荡出几圈涟漪停在唇角。 唇角有块暗红的伤口,他也挂彩了? 回头望望高萧又回过身看看谦逸之,一个大胆的设想瞬间成形。 耽莘戳了下他的胳膊小声道:“喂!高萧,你们两个人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高萧皮笑肉不笑:“没有什么。” “锗远,你真的要执意去投胎?如此这般又是何苦?”秦广王与阎罗王站在一处,衣服丝儿都透着不舍。 锗远脸上挂着淡笑,他拍拍月之的肩膀:“耽莘他爹,你是知道我的。一旦做了决定就决不再回头。” 秦广王望着肩上的手有片刻的失神:“她就值得你如此折磨自己?” 听完这一句,锗远笑了,眼底是看透一切的豁达:“对于我来说这不是折磨。” 说完他抬腿就走,上了鬼船后锗远看了过来:“月之若是有一日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明白此时我的心境。” 船离了岸一段距离,玉素忽地放声大哭,哭声那叫一个凄惨。 也是,自己多年不见的爹刚来没几日就又去追求他所谓的诗和远方去了,自己的闺女倒是扔得痛快没牵绊。 耽莘凑到玉素跟前帮她擦眼泪儿:“玉素哇,不要伤心了,过不了多少年你爹就又回来了。” 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看看咱说的都是什么话,把几十年说的跟十几秒一样。 耽莘抖了抖唇:“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玉素忽地朝自己挤了挤眼,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高萧。 咱是啥觉悟?被她这么稍一提醒立马一个脑门儿清透。 这是想让高萧送她回家? 直觉这是个巩固友谊的大好时机,耽莘转头冲着高萧就是一嗓子:“高萧,你帮我送玉素回家吧。” 高萧的眼神在耽莘和谦逸之中间溜了一圈,又在玉素和自己身上转了一次,看不出情绪只道了个“好”字便把玉素带走了。 看着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冷雨中的两人,耽莘忽地觉得胸口有些闷,她止不住扯了扯衣襟。 “那小耽我们也走吧。”说话的人是谦逸之。 眼下,天时,地利,人和,雨中漫步,小人不在,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耽莘却提不起半分兴致,但又不想拂了他的兴反复琢磨着该如何应答。 “小耽和本王一路,六城王请留步,我们先行告退。”老爹的一句话将俺从这份尴尬中顺利解救了出来。 回府后,耽莘越想越不对劲儿,胸口一股火也越烧越旺,终于她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昼伏夜出,好困呐,爬走,碎觉…… 第38章 劈腿 半夜三更敲男人家的门,这种事大概也只有她能做出来。 开门的是之前见过的子齐,子齐顶着两个黑眼袋开了门,问明了来由立马将耽莘请了进去安置在前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然后又跑去叫主子。 热茶点心满满一桌,手忙脚乱吃了一通,她那四处没着落的困意涌了上来就那么趴在桌沿上竟睡了过去。 高萧一身素白里衣出现在桌边时,耽莘已完全睡死了过去。 他也不说话,静静在桌边坐下看着她喝茶。 不知过了多久,冷风入内,耽莘冷不丁哆嗦了一下醒了过来。 睡眼朦胧中她看到衣服的一角,伸手拽到跟前瞧了瞧,洁白的颜色,心中登时乐开了花:“谦哥哥,这么晚了还来看我,是不是……是不是想我了?” 说完,一张脸在瞳孔中迅速扩大,月里青山的眉毛,冷漠如冰的眼神,片片还带着一丝笑意:“我看耽儿是敲错门了吧?” 脊椎上一阵阴风过,耽莘彻底清醒过来,也终是看清了面前之人的容颜。 “耽儿若是困了就回府睡吧。” 两人的位置近得离谱,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尽数呵在她脸上,她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成了一颗大大的红樱桃,说话也没了底气:“谁、谁说我困了?” 高萧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奥?耽儿既然不困那就同我讲讲今日来我府上的缘由吧。” 缘由?缘由是什么来着? 睡了一觉,她竟忘记了自己来他府上的缘由! 打脸哇! 拼命揉揉太阳穴,耽莘终于记了起来垂着脑袋问:“你、你把玉素安全送回去了?” “恩。” “那你们在回去的路上有没有说什么?” “恩。” “说的什么?” “她说她喜欢我很久了。” 一颗心止不住咚咚地跳,耽莘故作不在意四处望了望:“那……你怎么说的?” 长久的沉默就是一把刀,在她心尖儿上磨得霍霍响,耽莘抬眼看向他:“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已有了婚约。” 胸中的一口气放下又提起:“什么!你告诉她我们的事了?” 高萧看着炸毛的耽莘忍住笑:“没有。” 一惊一乍了好几回,耽莘终于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你先不要告诉她,等我们解除了婚约以后我再抽个时间跟她说。” “耽儿在说什么?”阴郁的声音是那天边的乌云,淋了她一身冷雨。 “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从未想过要同耽儿解除婚约,或者说与耽儿成亲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 小眼神真挚,这是在表白? 耽莘横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闷头干笑。 高萧却蓦地转了话题:“不知道耽儿今日来府上是……” 耽莘心中打鼓:“没、没什么。” 噙着笑的唇角又扬了扬,高萧细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耽儿是怕我同玉素会发生些什么……还是希望我们发生些什么。” 跟俺扯这些有的没的,耽莘眨了眨眼笑出一朵花:“当然是希望你们发生一些什么的。” 结果便是,大半夜的俺被哄了出来。 本就是个路痴,现下街上乌漆嘛黑的,转来转去竟转到了六成王府的墙角边,耽莘想着或许可以请谦逸之送自己回去。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耽莘迅速缩回了墙角,听墙角不是她所愿,只是从门内走出的人实在是不得不让她做出这种举动。 黑紫色的纱裙勾画出她的妖娆身段,尽管她特意穿了件黑色大氅掩人耳目仍旧盖不住她浑身散发的魅力。 接着,门内跟出来一人,白衣,白靴,是谦逸之! 谦逸之刚刚站定丝媚就贴了上去,声音柔腻:“六城王,事成之后可不要忘了丝媚啊。” 谦逸之温柔的眸子闪着光,他单手在丝媚的小脸上抹了一把:“怎会?” 靠!谦逸之他劈腿?! 脑袋中烟花炸裂,忽地又万籁俱寂,妈哒。 直到丝媚消失在冷雾中,直到谦逸之再次将门关上,耽莘还是一动不动倚在墙角。 她的初恋就这么泡汤了? 长街漫漫,月华无限,鬼风阴凉。 耽莘缓缓在街道中间找着回府的路,身后一缕鬼魂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一只枯树枝手搭上她颤抖的肩,耽莘回头望,眼中先是疑惑接着转为惊悚,在然后就是惊悚疑惑反复转换了几次,最终忍住没晕过去。 “高萧,出门前能不能变得正常点?”耽莘缩了缩脑袋。 透明的魂魄霎时成了实体,高萧抓起她的手就走:“转了半个多时辰还未回府就知道你又迷路了。” 手心暖热的触感透过肌肤传了过来,耽莘止不住浑身一颤,一股热流自脚底窜到头顶,撞得她脑仁儿直疼。 晦暗的空中跳出几颗星子,鬼魂呜咽声伴着月夜此起彼伏,耽莘竟觉得那声音很好听? 第二日,玉素就忧心忡忡找上门来诉苦,大体意思就是昨日她发现了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这件大事其实也是件旧事,只是隐藏的比较隐蔽——高萧早就与人有了婚约。 耽莘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啊!她能说些什么?眼下蒙混过关才是正紧,毕竟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万一哪一句没处理好估计她与玉素这个好闺蜜也走到到了头。还是等她同秦广王摊牌以后再做打算吧。 接下来几日,耽莘一直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一颗小心肝颤颤悠悠的。不是她怂,是她担心玉素会听到什么关于她和高萧的小道消息,好吧,她承认她还是怂了…… 也是这几日,谦逸之上门求见的几次都被小允给挡了回去,今日晚些时候小允终于无法堪当大任将谦逸之给放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连续熬夜练车有些熬不住了,今天提前发,各位大人们多多捧场哈-o- 第39章 别有用心 再次见到谦逸之时他依旧着的那身白袍,白袍如雪,耀眼明亮,耽莘却觉得那白袍上有了污点。 耽莘走出房门坐在石桌边上自顾自喝着茶,谦逸之瞧了她半晌蹦出一串字:“小耽,你为何不想见我?” 没想到一个王爷在这里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很好! 耽莘也不废话,直接将他的罪行抖了出来:“六城王既然早就心有所属为何还要来招惹我一个已有婚约之人?” 谦逸之僵了僵脖子:“小耽说的是……” “说的就是酆都大帝的宠妃,丝媚!” 和个古人说话就是费劲儿,犯了错直接承认不就好了还在这里藏来掖去的,没劲! 谦逸之没想到她火气这么大,眼神顿了顿:“小耽,其实我与那个丝媚并没有什么……” 岂有此理!当她是瞎子?! 她单手一抬,目光冷绝:“算了,六城王我们那段糊涂账就此算了吧。往后六城王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毕竟耽莘是已有婚约之人,我们身份不同来得勤了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其实我同丝媚有那层关系只是想尽快同小耽在一起而已。” 自己享了艳福反过来还是为了她?你去找小三俺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我去你个圈圈叉叉! “既然六城王为了你我的事忍得如此辛苦,那就不要再忍了。” 其实,对于谦逸之的话她还是有几分相信的,只是既然他与丝媚有了那层牵连她的心里怎么都不能释怀。 将就来的感情不要也罢。 他张了张嘴,良久依旧吐不出半个字,只无声叹口气走了。 时值日暮,谦逸之长长孤寂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看着心里不大舒服,怎么说呢…… 他活该! 天有不测风云,鬼也有旦夕祸福,第二日不测风云,旦夕祸福齐齐朝她卷来,卷了她一个大跟头。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难免会生出些无聊的情绪,耽莘就是如此因着解闷儿去了外面瞎逛,这一逛就逛到了锦鸢楼,不曾想逛出了个大麻烦。 俗语曰:“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站在锦鸢楼下时,锦鸢楼上站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们,看来自沉雨石找回后阴间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 清晨的风丝儿舒缓,惬意吹得耽莘浑身的毛孔都舒服。 “高公子,为何你就是不肯说出与你有婚约之人的名字呢?”女子声音淡淡的,温婉清丽。 “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声音…… “因为玉素想知道。”柔弱的语气中难得地倔强。 “恕在下无可奉告。” 之后便是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竟然朝她的方向飘了过来。 俺拔腿就跑,却不巧被人逮了个正着。 “小耽,你怎么在这里?” 都被抓包了若再不吭声就真露馅儿了,耽莘扫了两人一眼干巴巴笑了笑:“玉素哇,我看你们有事要谈,那我就先走了。” “耽儿,几日不见怎的瘦了许多?”还没有接话一只爪子就黏在了她的脸上。 耽莘冲着高萧挤眉弄眼了一番,绝望地发现高萧并没有收手的打算,只得认栽。 玉素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小耽,与高公子有婚约的人是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欠别人的终归是要还的,撒的谎总归要被识破的,她可不就是应了那句老话? 耽莘望了望天,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终于道了句:“此事还是让高萧来说吧。” 彼时高萧正敛着眉好整以暇望着她,她这话一出,高萧的眉毛不动声色抖了抖,眼睛一动不动黏在她脸上:“其实在下同耽儿倾心彼此依旧,是故前不久就定下了这门亲事,等着选个黄道吉日把亲事给办了。耽儿一直没有告诉玉素姑娘那是怕你会高兴地拉着她四处张扬,玉素姑娘是知道的耽儿她……为人低调。” 越往后听耽莘的一颗心摇晃地就越加厉害,到了最后直接变成狂抖,高萧压根儿就没安好心。 高萧这般诋毁她扭头再看玉素已经不见了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俺回来了,从此俺要日更了,各位大人们久等了,谢谢继续捧场,爬走…… 第40章 失踪 万恶的高萧,万恶的封建社会! 恶狠狠拍开高萧的手,耽莘咬牙切齿:“为何要那么说?” 高萧笑得得瑟:“那耽儿想我怎么说?”他装模作样沉思了片刻,“奥,应该同玉素姑娘说我们早已同床共枕了比较贴近事实。” “你……”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冷战在一声清唤中终止。 “敢问楼下可是竹韵大才子?” 听到有人在喊他,高萧放松的眉毛瞬间皱起一个大疙瘩,他心不甘情不愿抬头对上一个头戴儒生帽的青年:“正是。不知阁下唤在下所为何事?” 清秀的青年嘴唇一咧露出一排牙齿:“是我家主子想约大才子上楼一叙,对了还说要带上你身边的女子。” 张口就要拒绝,飘舞的窗纱后飘出油腻腻的一句话:“大才子动作可要快些啊。” 耽莘一听整个心都跳得不大顺畅,跟着高萧上楼,心情与上次偷偷跑上来放纸鸢时截然不同,有种英勇就义的悲壮。 其实,英勇就义,悲壮都不足以描述俺此刻的心情,手心冒泡,脚底流汗,四肢无力,重症患者的病症都有了。 锦鸢楼上仆人丫鬟站了足足两排,中间一张桌子围得严实。 两人一上楼齐整整的目光刷刷扫了过来。 耽莘面皮抽了抽,小腿有些发软,高萧镇定的声音不高不低响起:“一会儿不论我说什么耽儿都应是就好,切记。” “哈哈。” 未见其人先闻其恶笑,这笑穿过众人的衣服缝隙滚了出来。 随着两人的步子,人群迅速在桌角边挪出一条路,桌边矮矮胖胖的酆都大帝弥勒佛般的形容呈现在两人面前。 与弥勒佛截然不同的是,人家弥勒佛吃素而他吃的是荤,而且是逮谁吃谁的那种。 “高萧哇,本帝今日正好得空,不知你可愿陪本帝下上几盘棋,恩?” 分明是同高萧打商量在耽莘看来却是命令多些。 落座时,这个中年老妇男非说这座位的顺序是有讲究的硬将她安排在了他身边。 她就不明白了,下个棋怎么就那么多破讲究! 不多会儿她便明白了油胖子口中所谓的讲究,感情是趁机想从老娘身上揩些油水? 下棋的整个过程中这色|中恶鬼不是不小心掉个棋子就是心不在焉撒些茶水到她身上,接着一张大手就顺便摸上来。好在,高萧推说这种小事不值得大帝动手他亲自处理了,自然高萧这小人就赚足了便宜,脸上的笑也堆得越来越大。 随着高萧笑得越来越欢快,耽莘的脸垮得也越来越快,天杀的高萧,赚便宜还赚上瘾了?! 斜阳西下,月影初上,这棋局也总算散了场。 耽莘揉着酸痛的腰与油胖子道别,之后她头也不回奔回了王府。 第二日,暖风撒花的好日子,一个消息瞬间将她的天灵盖炸开! 玉素不见了! 今日一大早,家丁前院后院找了数十遍,最后给她定了个铁案,玉素不见了。 长了两只眼的都能看得出的事实这群饭桶家丁竟然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给出定论,你说傻不傻? 傻不傻? 耽莘没好气冲着他们翻了个白眼儿:“什么时候的事?” 家丁们哆哆嗦嗦,哆哆嗦嗦终于哆嗦出一句话:“大约是昨日晚些时候。” 昨晚失踪的今日才跑来报告,真是个好样儿的! “昨晚你们干嘛去了?” 一个长着山羊胡管家模样的中年向前迈了一步颤声道:“昨日小姐从外面回来时心情很不好,没过多久就又出去了,不想这一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老管家边说还边抹泪。 一个雷在头顶炸开,耽莘站在原地,一股气流在胸口横冲直撞,那……叫做心虚。 玉素失踪不会是因为昨日高萧那一番豪言壮语吧。 我天!快打个雷劈死我吧,竟然害得好闺蜜离家出走。 天空中一个闷雷打得响亮,耽莘将头往衣领里缩了缩,更加心虚。 不自然咳了两声,耽莘装深沉:“知道了,管家带着其他人继续找我也去别的地方去找找。” 浩浩荡荡一群人应声退下,屋里空气登时流通了不少。 耽莘望日兴叹,呈悲哀雕塑状:“玉素,你到底去了哪里!” 惊雷声起,暴雨从天而降下了个稀里哗啦,还劈掉了屋檐上一块瓦。 耽莘哆嗦着手抚了抚额,这是在警告咱亏心事做多了会遭报应呐。 拖着老爹,拽着高萧反反复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正经寻了玉素几日终是无果。 心里琢磨着玉素是因为怒火攻心才走的,想来过段时日气消了自然而然就会回来了,这样想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提了被子闷头大睡了两天两夜算是给自己多日来奔波的犒赏。 作者有话要说: 俺说到做到,日更,日更,爬走…… 第41章 噩耗 两日后,耽莘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正想去给俺爹请安,却被狂奔而来的小允撞了个脑门青。 捂着额头呲牙咧嘴半晌,耽莘不爽:“小允,最近走路怎的都不带看路的?” 哭得红肿的金鱼眼,这是…… “小允,你……” 话还含在嗓子眼儿里小允就扑了上来钻进她怀里哭诉:“小姐,王爷、王爷他去了!” 去了?原谅俺这字眼儿太文雅,俺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起来风华正茂的老爹竟会去了? 耽莘眼中也滚了几滴泪,她泪眼婆娑地问:“几时去的?还有爹的灵堂安置在何处?” 自己唯一的亲人去了她是真伤心,眼泪也越滚越多,越滚越大。 小允悲戚在她怀中抬起头来:“小姐,你在说什么啊?我说的王爷去了是去投胎去了。” 我靠,我靠,我靠靠靠! 哗哩哗啦哭了一场爹到头来就是个乌龙。 听完小允的讲述,耽莘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气腾腾奔到一扇大门前就是一阵狂敲,长久的沉寂后终于有人开了门,是那个叫子齐的。 她也不解释闷头闷脑就往里冲,子齐在身后嚷嚷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心思去听。 一脚踹开高萧的房门,她彻底傻了眼! 高萧光着膀子,一手拿着衣衫,一手僵在半空中,他在换衣服? 眼角不受诱惑顺着他精|壮的腰部往上移,肌肉结实,体型匀称,这身材长在他身上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哇! 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耽莘晃晃头大步流星走过去就去抓他的衣领,抓了好一会子也没抓到什么,她这才记起此人现在没穿衣服。 没法子拎起他来吊着打耽莘只好一记粉拳挥到他胸口上,手立马被弹了回来。 这手感……倒是不错。 这一拳挥过去当真是不痛不痒,高萧连个地儿都没挪一下,仍旧纹丝不动站在原地。 “耽儿如此生气是因为岳父?” “谁是你岳父?” “秦广王。” 一句气话他也仔细认真答了,耽莘忍不住皱眉。 又是一拳挥过去:“那你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爹?” 高萧趁势牢牢抓住耽莘的纤细手腕:“我没有害岳父,我是在帮他。” 劝俺爹去阳间投胎历劫还说是为他好? 耽莘目光冷寒逼近高萧:“让他去投胎是你的主意?” 冷眸中夹着笑意,高萧稍一用力将她拽得近了些,热气喷在她面上,声音也温柔了不少:“你知道,其实岳父一个人在阴间着实孤独。既然岳父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仪之人追随她而去又有何不可?” 总结一下,就是俺爹跟着一个阳间女子投胎去了。若是将此事追根究底查上一番,罪魁祸首居然是俺? 俺这王爷爹就是在前几日四处寻玉素时遇到的那女子,二人相识后便是那吹笛的碰上拉弦的一拍即合。 之后俺爹日日抽空便去,也是在这短短几日内私定了终生,约好了投胎大计。 忽地,耽莘当头一棒顿悟,怪不得这几日俺爹日日早出晚归,还以为是去寻玉素去了,原来是私会佳人去了。 耽莘终于深刻明白了阎罗王锗远那句“月之若是有一日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明白此时我的心境。” 她这爹情窦开得委实太晚,可是刚情窦初开便是来了这么一出轰轰烈烈的,是个大器晚成的爱情奇才! “只是,爹身为阴间王爷地位何等尊贵,怎可为了儿女情长跑到阳间去受苦。” 在耽莘的认知里待在阴间好吃好喝好日子,去阳间投胎受苦悟出真理就是那鬼吹灯,信不得。 “耽儿可知,世间有多少儿郎愿意倾其所有,只为寻得一寸芳心。所谓情爱,身不由己而已。” 这番话将耽莘酸得大牙倒了一片,酸溜溜的话倒也贴切得很。 耽莘忍不住嘀咕:“说的好像你经过一般?” 明亮如闪电的目光扫了过来,一把将耽莘拖进怀中,耽莘稍微挣了挣没有挣开。她禁不住胆儿颤,眼下这位可还是个没穿衣服的主儿。 热络的皮肤透过她薄软的衣料在他的肌肤上涟漪般漾开,高萧的胸膛猛地僵住,呼吸明显急了些,呼出的气息夹杂着急躁。 燥热不安,心潮澎湃,难以自抑类似这样的字眼在耽莘脑中走马灯过了遍,典型的男性发|情综合症。 不知怎的耽莘鬼使神差地闭了眼,娇润的红唇微微撅着,诱惑中透着青涩。 高萧的目光有片刻的闪烁,随即慢慢地,慢慢地向那双诱|惑的红唇凑了过去。 近了,近了,马上就能碰到她的唇,高萧的动作忽地止住,头一偏看向别处。 许久,没有动静,没有一点动静。 耽莘眼眯了条缝四处瞧,好巧不巧对上他那双淡漠无波的脸,沸腾的心火瞬间被浇灭,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一个极为严峻的现实。刚才她是在勾引他?用的还是欲擒故纵的下作法子? 羞耻心苏醒过来,耽莘呼哧一下推开高萧。 高萧身形不稳踉跄了下抬头重新看向耽莘,眼中温柔流淌:“耽儿莫要生气,我只是想要等到我们新婚之夜再行夫妻之礼。” 听着怎么好像是她有些急不可耐?!简直是奇耻大辱! 房门开了又合上,屋里只剩了高萧一人。 高萧淡漠的眼神中有了温度,唇角微微勾起:“耽儿……”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加油更,大人们多多捧场^o^ 第42章 清明镜 家里没了老爹,耳边没了唠叨,耽莘开始难受。 她这难受从脚底板漫到天灵盖,从物质层面上升到精神层面,她厌食了。 谦逸之听闻了她这毛病,毛遂自荐要带她去九重天逛逛。 她本不愿,只是这六城王实在有个七巧玲珑心,知道对症下药。 他只说了一句耽莘就颠颠随他去了九重天。 他的那句话是:“天界有一镜,曰清明镜,此镜可窥探阳间之事。”他还很刻意地强调了下阳间二字。 知道俺念爹心切,谦逸之是有备而来。 跟着他穿过大片云,越过一汪海,又翻了个山头终于他们来到了那遥远神秘的九重天。 远处仙云缭绕,青鸟成群,翻飞的彩云遮住大半片仙楼玉殿。 站在天界入口处,耽莘瞬间化身参观大观园的刘姥姥,左瞅右看,没了淑女姿态。 其实,本来她也没什么姿态。 谦逸之淡雅望着她的面庞微微笑着:“小耽可想进去看上一看?” “恩。” 经过入口处一众天兵天将震耳的丹田之气齐整整倒过来:“参见六城王!” 跟着当官儿的不仅能来九重天还能受到特殊待遇,这感觉怎么形容呢?就是汤圆掉锅里滚了个热水澡般舒服。 昂首挺胸踢着正步进了正门,俺跟着谦逸之来到了一个类似御花园的地方。 为啥这么说呢?这里低头一望便是花,仰头一看又是花,回身一瞅还是花。 芳草正盛,云花浓情,耽莘站在万花中央装花心儿。 “小耽,喜欢吗?”谦逸之温润站在远处将她望着。 若是换做以前,耽莘定会心神荡漾,不能自己连带着娇羞半日。可因为有了之前他与丝媚的那段事耽莘就再也提不起半分兴致,毕竟脚踏两只船的男人能专情到哪里去? 收了脸上的傻笑,耽莘一番正经模样:“多谢六城王,不过现下我还是想先去看看清明镜。” 脸上的笑僵了僵,谦逸之握了握手中的折扇往前走去:“小耽随我来。” 恋恋不舍回头望了望满眼的花色耽莘抬腿跟上。 在耽莘心中,那清明镜必是做工上乘,布位考究且有重兵把手的九重天圣器。 围着天池转了圈,顺着天阶爬了回,又绕了几座仙山,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野草横生,破屋烂瓦,虫蚁成群都不能描述出此处的精髓。 在这一堆废墟中央一块断成两截的大石头上摆着一个表面泛着黑色的圆形小石头,小石头上方空无一物只飘着一个题有“清明台”三个字的石匾。 耽莘皱眉,丝毫没有遮掩满脸的嫌弃:“那块儿黑不拉几的小石头就是清明镜?” 谦逸之微微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耽莘有些摸不着头脑。 “清明镜其实在那里。” 他一记眼光扫过去,一抹白光投过去,天空中登时炸开一抹水色,耽莘捂眼去看这才终于看清那抹水色究竟是什么,那是一面足足有七八个宅子大小的镜子。 镜身是素雅的青绿色,这大得离谱的东西是…… “这就是清明镜,小耽且看。” 话音还在耳边,镜中已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大人们我更新,更新^O^ 第43章 小和尚 镜中出现的是一个浑身是泥的男娃娃,男娃娃一身小和尚打扮,正伸着脏兮兮的手擦着鼻子,无奈手上泥巴实在是太多,不一会儿竟弄得脸上也沾满了泥巴。 “啪”的一声,又有一块儿泥巴隔空飞了过来不偏不正打在了小和尚的嘴巴上,小和尚笨拙地扒拉开嘴上桃子大小的泥巴,稚嫩的声音中夹着怒火:“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 几个市井小混混模样的男娃子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嘴里不知在嚼着什么,不时发出嘎嘣的脆响,似是在嚼着什么骨头一般,声音让人有些渗得慌。 旁边一个男娃儿勾着腰,恬着脸冲着领头的男娃傻笑:“嘿嘿大宝,泥巴都扔完了,接下来再扔什么?” 大宝闷声阴笑了几声,瞅了瞅地上的石头:“就扔石头吧。” 一行人纷纷弯腰捡地上的石头,大宝挑了块儿拳头大小的石头作势就要往小和尚身上扔,他的动作止于一声低喝中。 “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出家人,来人把他们绑起来去见官。” 粉色轿帘被拉起,一个身穿嫩黄襦裙的小女娃姿态端庄地走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小女娃走到小和尚面前,拿出随身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小和尚的脸越来越清晰,耽莘的脚底却越来越发软。 这小和尚的眉眼,气质,□□为啥和俺爹有七八分神似? 谦逸之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耽莘:“小耽猜得不错,这位小和尚就是王爷。” “什么?”因着这刺激太大,耽莘的声音有些大惊走了停在烂瓦上的几只虫子。 谦逸之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王爷当时走得比较急没有什么好的夫妻胎给他只得给了个前途比较好的胎。”看着耽莘的脸逐渐转绿谦逸之补充道:“不过小耽放心,王爷他虽然现在是个出家人,但也会有一番作为。作为男子,这已足矣。” 听完这话,耽莘挑眉质问:“镜中那个大户人家的女娃可能与我爹白头到老?” 他摇了摇头。 耽莘又问:“那她可是我爹的意中人?” 谦逸之点了点头。 耽莘直觉一股暴怒之火直冲脑门儿:“那你觉得相爱之人不得善终这已足矣?” 谦逸之难得有些无措:“我,我也是想让小耽感觉好一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再看向清明镜看到的便是那个女娃牵着老爹的手含笑的模样。 女娃笑得虽美耽莘却觉得很不舒服,敢情她老爹抢着去投胎就抢了这么个好胎? 离开清明台时已是正午,耽莘因着方才的怒火爆发得强烈竟有些饿,谦逸之当然就四处看看去给她找吃的 。 兀自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歇脚,远远地便看见一队端着佳肴美食的丫鬟队伍浩浩荡荡向这边飘来,眼看着她们越走越近,耽莘赶紧使了个隐身术。 事实证明,人越多的地方越是人多嘴杂,事实还证明越是人多嘴杂的地方越是能捞到惊人的消息。 片刻,谦逸之手中端着一盘玲珑翡翠包子回来了。 即使是饿到两眼昏花四肢无力,耽莘还是先问了最重要的问题:“疏华究竟是什么身份?” 虽然不是很笃定,但她就是想试试,潜意识中耽莘觉得谦逸之肯定知道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听到她提起“疏华”二字,谦逸之眼神中明显多了一分迟疑。 歪打正着? 瞧着谦逸之焦虑,耽莘脑门闪了点金光。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谦逸之又恢复了常态,哪还有什么紧张焦虑的半分影子? 脑门上刚刚萌芽的金光瞬时间憋死在萌芽中。 “小耽不是知道疏华的身份么?她只不过是一介普通凡人。”谦逸之自顾自将那盘玲珑翡翠包子放在面前的石桌上,一脸的温雅笑意。 耽莘一脸的诧异,眼中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可是方才我分明看到一名被唤作疏华的女子在一群仙娥的簇拥中往那边去了。” “不可能,在天界除了天帝没有人敢直呼她的闺名。” 谦逸之的脸色在耽莘的得意的笑意中变得越发惨淡。 她摇了摇头:“果然是有内情的。” 他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男人,既然被抓了个现行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他索性大大方方承认:“疏华的事一直是天界的禁忌,不想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好。” 怎奈耽莘就是那小强,实打实的愣头青加天不怕,扬起的脸上是倔强:“可是我想知道你所谓的实情。”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爹投胎也有段时间了,拉他出来溜溜…… 嘿嘿,更新…… 第44章 包子 逃婚的遇到说媒的,卖柴的碰到下雨天,一物降一物说的了不就是现下的情况? “疏华其实是天帝的天后,那年疏华应天命下界历劫遇到了阎罗王就生出了那么段露水情缘。” 露水情缘?孰不知他口中的露水情缘却让一方鬼帝投胎投上了瘾,连带着她老爹也被拐到阳间去了。 耽莘撇撇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不能说?” 瞧了耽莘半晌,谦逸之表示没瞧出什么异样,站在仙风中摆了个极帅极迷人的pose回眸一笑:“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谁也没再提,关于疏华的小道消息就如一个放在风中的屁慢慢消散。 是夜,耽莘趁着夜黑风高,云厚无影从房内挤了出来,沿着长廊偷偷摸摸顺进了一个红木镶金的小门。 其实,她没打算在天界过夜,好巧不巧正在吃包子的空档她遇到一个前来同谦逸之搭讪的俊俏仙女。 本想着谦逸之敷衍几句就算完了,不料他竟与那仙女促膝长谈起来,有种相见恨晚的形容。这一聊就聊到了日落影斜。 结果,她就只得住在了天界的客房中。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谨遵着中华民族的良好教诲耽莘决定潜伏外出。 一只爪子方捞起一支脆皮流油的大鸡腿,另一只爪子已被人制住。 一秒,两秒……十秒过去了,身后依旧没有半点儿动静。 提着鸡腿儿的爪子往鼻子凑了凑,又凑了凑,终是忍不住:“我说好汉,既然被你逮到了我也就不小家子气了。”耽莘将手中的鸡腿儿往后一甩,忍痛割爱道:“给。” 闷声响,大鸡腿受到激烈撞击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瘫在了地上。 手上的控制依然在。 不吃鸡腿儿?莫不是…… 耽莘眼神犀利在桌上扫了一圈,闷闷拿起一个包子扬了扬手:“给,想吃这个就给你罢。” 包子,可是俺最喜欢吃的哇! 轻笑声起,手上的力道瞬时间消失。 耽莘立马来了个旋风腿回身:“哪儿来的小贼,敢来偷我的包子!” 语毕,俺将包子结结实实塞进了嘴里。 “耽儿这个模样倒是有几分意思。” 黑袍锦带,墨□□浮,再看看俺,披头散发,杀气汹汹,整个一母夜叉。 耽莘收了腿,慢悠悠拿开嘴中带着牙印儿的包子故作从容道:“原来是你?” 高萧理了理衣袖:“难不成耽儿希望是巡逻的仙兵?恩?” 又是这个“恩”字。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听过很多次,俺却还是一次又一次被打败,耻辱哇,耻辱! “你、你大晚上、大晚上的来这里作甚?” 高萧望了眼她手中的包子,眼中笑意更深:“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耽儿吧。” 应该是夜色浓厚,耽莘的胆子也不禁大了几圈,她扬眉挑衅:“就是来偷东西吃的,你想怎么着?” 作为孤儿的耽莘自小便明白一个道理,被狗欺负时要比狗更凶狠才能将狗吓跑,因此今日他打算在鬼身上也实践一下。 可是…… 天要亡吾,天要亡吾哇! 暗黄的纸窗外人影闪过,一个,两个,五六七八……竟足有二十几个! 他作势转身往门外走:“不想怎么着,只是想将房外的同僚叫进来叙叙旧。” “噔噔”声过,一双手从身后搭上高萧的腰:“那个、那个想叙旧和我叙就好。”末了,还傻乎乎哈哈笑了两声。 高萧没有动,之后房外枯树枝被风刮得吱呀作响,他还是没有动。 睡着了?耽莘一双手偷偷往回收,一双大手猛地将之捉住:“那……我们就好生叙上一叙。” 坑爹!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人们不好意思,今天更得有点儿晚,但俺依旧是日更^O^ 第45章 被囚 第二日,耽莘盯着黑得发亮的熊猫眼想骂娘! 敢情小人说的叙旧就是冲着石桩子站上一夜。 “咚咚”敲门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谁?” 敲门声止,门外之人停了几秒方才开口:“小耽可是哪里不舒服?” 应是俺方才中气太足惊着了门外那位,所以他说话间有几分迟疑。 门哐啷一声被推开又关上,只剩下门外走廊上尴尬的对视。 这可不怪她,她怎么知道谦逸之会有这种怪毛病,敲门喜欢贴在人家门上!这不,她刚迈出门槛就与他来了个鼻尖儿面对面。 耽莘抽了抽鼻子,谦逸之没有动,她又抽了抽,他还是没有动反而靠得更近了些。 通天震地一个大喷嚏喷在他脸上,谦逸之整个人登时石化。 其实,若是仔细巴拉巴拉,深究深究,造成此种恶果的罪魁祸首就是高萧。 若不是高萧拉着她在院子里玩了一把文艺她能感冒? 回阴间的路上,耽莘一直心不在焉,心中棒槌直敲打。 憋了一路的话终于全被她在奈何桥边抖了出来:“六城王,其实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听了这话,谦逸之没有回头,确切地说他还往前又走了几步,伫立在了阴雨层层的石桥边:“接近丝媚只是为了能尽快娶到小耽,我……并不喜欢她。” 但凡不是个不开窍的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在发现谦逸之脚踏两只船后她愤怒过,懊恼过,事后也细细分析过。大约他是喜欢她的,大约他也是真的在利用丝媚,可一旦事情变得复杂就失去了它原有的魅力,她不喜欢复杂的东西,感情也是一样。 她打肿脸充胖子演了一个言情狗血的桥段:“六城王不必纠结,对这段感情耽莘早已看开。” 眼前白光雨丝交杂在一处,再抬眼面前只有风丝儿划过脸颊,再没了旁人。 忘川中鬼魂幽绿,森骨惨白,耽莘望了眼抬脚就走。 冷风刮得欢快,月亮很配合没露脸,街道冷清,她就这么慢悠悠溜达到了锦鸢楼下。 二十米开外就闻到了菊花香,她被勾得挪不开步子。味道浓厚自不用说,耽莘不是什么爱酒之人却因着老爹爱酒也能将酒评上一评。 伸长鼻子嗅了嗅,抬手扇了扇,恩,味儿正酒醇。 不知是不是这菊花酒味道过猛,她只吸了几鼻子脑袋就短了路,掉了线,没了意识。 夜风一波波往耳朵里灌,她硬是没醒过来。 第二日,她睁了眼,撩了被,傻了。 屋里这些金贵摆设显然不是王府的配置,金玉玲珑珠,万年红珊瑚,东海夜沉香,俺滴娘哎,这是到了什么个金窝窝? 回廊上有说话声顺着门缝溜了进来:“人就在屋里。您放心,此事并未有旁人看到。” 这是……一起绑架案? 顾不上屋内的金山银山,山珍美味,耽莘拔腿就跑,可惜时运不济人还没到门口就有人推了门进来,她只好躺回床上装睡。 只片刻的功夫一个人影迎了上来,耽莘眯了条细缝瞧了个大概,不巧此人背着光看不真切,单从此人的阴影面积来看是个胖子。 仔细在脑袋里扒拉了一圈,胖子,有钱,耽莘得出一个爆炸性结论,难不成是…… “大帝,您看接下来怎么安置妥当?”一旁的狗腿子谄媚坑人中。 油胖子抖了抖腮上的肉呵呵笑了:“怎么安置?当然是先让本帝尝个鲜再说。” 身上的被子没了有些凉,她心里却架不住结了冰,这个畜生是要玷|污俺? 她在床上装挺尸,一双手已摸上了她的腰。 娘的,该怎么办! “大帝且慢,细致算来这耽莘姑娘也是秦广王心头上的一块肉,若是日后被他得了这件事怕是会出什么乱子,依臣看倒不如先以礼待之再徐徐图之,实在行不通大帝再霸王硬上弓也不迟。” 搭在腰间的手在她腰上揉了几下终于恋恋不舍退了下去:“还是爱卿想得周全,左右是本帝的床上客,就是再留她几日也无甚紧要。亏了还有六城王献上的那个勾人儿的,本帝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房门终于再次被关上,耽莘眼珠冻在眼眶里盯着床帐发呆。 她要栽了! 日暮时分,黄叶飘零,萧索一片,耽莘琢磨了半日依旧是没个头绪。 除了早午饭时来过一个丫鬟,别说是个苍蝇连只蚊子也没飞进来。 估摸着也快到晚饭时间,耽莘弹了弹桌上的夜明珠起身钻进了被窝中。 眼下以静制动,暗中观察才是正道。 她前脚刚躺下,后脚就有人推门进来了,近了,近了…… 她看不见,她听不见…… “你还想装睡到几时?”一股子媚气,也有几分贵气。 是…… 来人似是料到她不会答话也不恼又道:“再装睡可就要到酆都大帝的床上去睡了。” 是个厉害角色! 耽莘“腾”地做起,在人家的地盘儿装柔弱看来死得会更快,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位娘娘,小女子被人掳来这里已经是凄凄惨惨难与外人说,娘娘莫要来吓我。” 眼梢挑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发肆无忌惮,丝媚眼神定在某处:“小……女子?呵,也对,在本宫看来你……确实很小……” 摸不清这个宠妃在说些什么,为何她总爱强调那个“小”字。 耽莘看了看丝媚眼神定住的某处,双腿抖了抖,小心肝儿颤了颤,又瞅了瞅丝媚胸|前高高隆起的某处,咽了口唾沫,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哇。 常言道“好女不吃眼前亏”,耽莘深切明白这句话的真谛,是故被人讥讽几句也没什么,让人拿来消遣消遣也没什么,可是…… “依本宫看上次在阴风殿穿得那般招摇怕另有他途吧,还是说……你早就想爬上大帝的床来个欲擒故纵的戏码,恩?” 可是她绝对忍受不了被人冤枉,还是这种以色|诱主的低下手段,是以俺的小宇宙爆发了!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耽莘选了个居高临下的架势:“娘娘若是这般说那小……咳咳,那我可要和您说道说道。” 妩媚的面上没有表情,她挑了挑眼角示意她继续。 耽莘在肚中斟酌用词,可真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处下口。 靠!字到用时方恨少! 约摸过了一秒,两秒还是三秒,时间在静止中一点一滴过去。 俺额头汗珠越积越多,俺怂了。 “哼,且不说你引|诱大帝之事,你引|诱六城王之事可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你又该作何狡辩。” 话到此处,耽莘一个脑震荡登时明白过来。 她怎的忘了眼前这位可是与谦逸之有那层不清不楚的牵扯,自己那日又要死不活与谦逸之上演了一出小家碧玉的娇羞状,今日这出怕就是来泄私愤的吧。 在敌强我弱的大趋势下,俺还装什么清高,自尊就是那浮云,保住小命儿是个要紧。 耽莘讪讪干笑两声:“那个……娘娘,其实我同六城王没什么牵扯,当时之事只是误会,误会哈,我喜欢的是……” 丝媚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是谁?” 耽莘吞了吞唾沫:“是……是……高萧。” 细长的眉眼狐疑瞧了她半晌,终于弯了起来:“本宫且信你一回。” 俺点头哈腰一阵奉承:“谢娘娘慧眼还小的清白。” 踱到桌边坐下,丝媚兀自倒了杯茶平静道:“本宫可以帮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俺需要缓上一缓,大喘气了好一会儿总算顺了气儿:“娘娘说的是真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句话在半夜三更□□乱叫时得到了印证。 二人商议好,待到半夜三更星星漫天时她就送耽莘出府。 房里,俺坐在冷板凳上焦急地等,伸长了脖子往西窗外望了不下一百遍,望穿秋水的焦灼。 “咚咚,咚咚!” 伸出袖子往脸上抹了一把老泪,终于等到头了。 狂奔到门前打开门,一男一女在门前站得齐整。 耽莘皱了皱面皮:“啊哈哈,不知大帝和娘娘来此有何事?” 酆都大帝树缝眼阴沉得瘆人,只因他眼睛太小实在是看不出他在瞧哪儿。 “路上遇到大帝,大帝说想要来探望妹妹,本宫同大帝打了个商量一同过来。” 俺明白了,难怪这油胖子一脸的不舒心,原来是丝媚打破了他的如意小算盘,慢着,他的小算盘不就是俺? 丝媚想帮俺是真! 感激望了眼丝媚,耽莘端庄行了个礼:“大帝,娘娘请进。” 三人在桌旁坐定,大眼瞪小眼儿,死胖子的眼儿是真小。 外援失败,眼下只有自救。 在肚子中打了几百遍草稿,耽莘又冲着油胖子行了一礼,想要旗开得胜这礼一定要做得周到:“大帝,耽莘再此叨扰已久,想着明日就回王府罢。” 细缝眼眯成了一条线看不出表情:“本帝想你大概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本帝看你长得讨喜欲将你收入后宫,你可愿意?” 长得讨喜,俺可不相信他会是这种只重精神层面的,他那觉悟没这么高,贪恋美色是真。 俺揉了揉手心的冷汗故作镇定:“多谢大帝美意,不巧我与竹韵大才子已有了婚约。” 以往种种迹象表明油胖子对高萧敬重有加,想来也不会无所顾忌。 那条直线弯了起来透着得意的神情:“耽莘美人不知,在阴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婚约过了一年还未成婚,这纸婚约就算是废了。” “可是我们的婚约还不足一年!”耽莘存了一丝侥幸。 油胖子搭上她细嫩的小白手:“是不足一年。” 吁……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还有三日正好一年。” “什么!” 冷夜沉水一片,凉风一吹,窗户吱吱地响。 被禁锢在此处,又有人看管,她是插翅难飞,这油胖子是铁了心吃定了她。 临走前油胖子那句“三日后本帝再来看美人”听得俺脚底生疮站立不稳。 糟心哇! 爹不在,娘没有,小人不在,我的天哪!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谢谢你们的支持,俺爬来更新了,最近这几章字数多一些,嘿嘿…… 第46章 他来了 第二日耽莘照常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堆跟屁虫。 手里拿着樱桃,思绪早已神游在外。 贿赂跟屁虫? 扭头瞅了瞅,身后一个个铁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pass掉。 飞鸽传书,没有鸽子,何况院墙上那壮观的一排侍卫,油胖子想来对俺志在必得! 苦恼地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头顶金光乍现,求人不成咱也不能自我放弃! 三日很快过去,耽莘提着一颗心藏在房内。 “请姑娘随小的去前殿。”房外一侍卫传话。 耽莘闭了眼一副决绝赴死的神情。 该来的总会来,就像怕水的旱鸭子,即使再怕该淹死时还是会淹死,还是坦然面对划算些。 前面的侍卫自她出来的那一刻起眼睛便未离开过她的脸,因只顾看她路上还被墙角撞了个趔趄。 阴风殿内熏香袅袅,纱裙漫天,刚进去半个身子就被熏了个够呛。 “大帝,耽莘姑娘带到。” “恩。”伴着这一声“恩”,油胖子从一群美女裙|底下钻了出来,一脸的猥琐。 “本帝的美人儿在哪儿,还不快些让本帝亲……”后半句硬是卡在了喉咙中化作了呜呜声。 一双怒目直逼那带路的侍卫,耽莘发现油胖子的眼睛生气时似乎大了些:“本帝的美人儿在何处,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丑八怪!” 大殿中央的女子腰肥臀圆,满脸坑,一口黄牙三角眼,任谁看了都想吐。 侍卫“扑通”一声跪地,手头并用磕着响头:“大帝,小人确实不知哇,小人接到她时她就已是这般模样。” “大帝莫急,依微臣看此事事有蹊跷。” 声音有几分熟悉,耽莘抬头去看发现了此次绑架案的主谋,一个尖脸猴腮的精瘦中年人,估计是营养不良长得有些着急,一笑满脸全是褶子。 油胖子怒气减了大半:“奥?依爱卿看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所谓的爱卿踱到距离耽莘三米开外处观察了半晌笑了,他这一笑笑得她心里直发虚。 俺莫不是露馅儿了? “大帝,依微臣看这不过是耽莘姑娘同大帝开得一个小玩笑,给臣一刻钟的时间臣准保还大帝一个如花美人。”主谋笑得得意,耽莘抖得难受。 一刻钟后,耽莘心不甘情不愿再次站在了大殿中央,还被迫换上了一身低|胸露|背的红纱裙。 大殿的门是开着的,是以小风这么一吹,纱裙这么一飘,她整个小腿就露了个彻底。 奶奶的,自己在阴间的费尽心力学的幻术就这么被识破,早知俺有一日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当初说什么也要拽着老爹多学些本事才对。 诚然,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俺只得打破牙齿往下咽。 确认好这一残酷事实耽莘心中有了打算,脸上也越发镇定。 一股惬意的小风过,接着便是一阵狂风,耽莘收了心神四下望去,这才惊觉之前那位所谓的狗腿子爱卿正用法术来控制风速。他的手往左一划风立马小了不少,往右一撩那瞬间便是狂风大作。 她这边双手拽着裙子,油胖子那边看着欢心,不仅胖子开心,殿内其他的女子也是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直到此时,直到此刻俺才终于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情何以堪,俺这两样站得齐全倒是一样也不缺。 “大帝,看妹妹的样子也知道错了,不如先让舞姬们跳几支舞来助助兴?”坐在油胖子身旁的丝媚好意提醒。 油胖子撇撇嘴,端起桌上的酒盏灌了口指了指他身侧的一个位子:“那……美人儿就坐上来吧。” 亏得那位子离油胖子还有些距离,敌重俺寡的情况下咱还有啥可挑的,左右还是先过了这关再去谈什么九烈三贞,洁身自好。 俺捂着裙子弯着腰一步步挪到了位子上,油胖子显然现下并未打算对俺下手,走一步看一步罢。 刚落座屁股都没坐热就看到大殿周遭的小门中嗖嗖嗖穿出无数条红丝线,那红线真叫一个细,琉璃灯那么一打还带反光的。 丝竹弦乐应声起,接着便是一道白影荡了过来。 其实吧,说荡也不是很贴切,具体来说是一个白衣女子飘了进来,额,好像听着还是有些渗人。总之,是一个白衣女冒着仙气儿飞进了殿。 可惜,这女子晃一看是个清纯|玉女,近一看是个水性杨花。 蚕丝般的白纱满天满眼全是,这么纯洁清纯的颜色硬是被那女子穿出了一种妖艳魅|惑的调调。 细长的腿,不盈一握的腰,还有胸前那傲然的突|起,种种种种无一不是对男子致命的诱惑。 眼瞅着油胖子的哈喇子越流越多,越流越长,耽莘一颗突突乱跳的心终于有了正常的节奏。 不得不说谦逸之这挑人的眼光还真是独特,这种中年老妇男还就得配这种天生狐媚子。 连她见了都觉得诱|人的女人又会有几个男人不爱? 眼下,她是安全的。 她闭着眼祈祷,千万别想起俺,千万别想起俺…… “美人儿若是穿上这身衣裳该会是何种销|魂滋味儿?” 事实就是那扎破肥皂泡泡的树杈子,骨感又丑陋。 人果然不能太过异想天开。 耽莘颤着唇抖着:“耽莘没有美人的风情,穿了反而扫了众人的兴致。” 所谓混乱,所谓空白不过如此。俺的脑子整个一摔烂的稀泥,无法思考。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俺的腿抖得越来越严重,再后来连手都抖上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通常都是暴雨腥风,俺的命运也不过如此。 油胖子扭了扭明显已经不再明显的粗腰眯起了眼:“美人儿这般谦虚倒是让本帝越发来了兴致。” 耽莘的嘴张到一半,油胖子的另一个霹雳又甩了过来:“美人的风情不若现在就让本帝品上一品,如何?” 那个“如何”刚说完,腰上登时多出一只咸猪手。 “大帝,竹韵大才子求见。” 油胖子皱了皱眉:“就说不见。” 侍卫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你说你就去说,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本帝养你做什么!”油胖子隐忍的怒火有爆发的趋向。 “大帝还请息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还怪好听的。 俺说句心里话,当再次听到高萧那熟悉的声音时,俺一双腿彻底软了下来。不知是何缘由,大抵是因为他来了,也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吃晚饭。 一向清脆舒缓的脚步声夹了些风声。 油胖子的脸越发的阴沉,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殿门外,一抹玄色身影渐渐清晰,耽莘头一次觉得那乌漆嘛黑的颜色居然这么好看,是真好看。 耽莘扭头望了望身边的一坨儿小心肝儿颤了颤,又颤了颤。 “竹韵大才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听着客套的话是裹了霜的冷。 高萧站在殿中央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小人深夜造访实在唐突,但小人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从进殿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没在她身上过,现下那亲近的一瞥着实让耽莘感动了一把。 眼神动作都很到位,很不错。 留意到高萧在看的是谁,油胖子的脸彻底阴成了一块儿大砚台。 “听闻我未过门的妻子在阴风殿做客,小人怕她唐突了大帝这才特意赶来将她带走。” 很明显他在睁着眼说瞎话,任谁都能看出油胖子的意图,不说破只是给自己留个后路。 大殿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终于,高萧面不改色踱到耽莘座位的正下方大大方方伸出了手:“小傻瓜,还不快些过来?” 俺浑身像打了鸡血一般,头晕脑胀,血气横流。 “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作势就要离开座位,却不由打了个趔趄。 耽莘低头,果然,那只咸猪手还在腰间。 耽莘侧身朝油胖子做了个礼,强挤出一抹笑:“多谢大帝盛情款待,既然未来夫君来接我,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说这话时耽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腰上那只大猪蹄儿。 半晌,那只手终于收回:“既如此本帝也不好再留,大才子请便。”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努力更,嘿嘿,把男主拉出来表现一把…… 第47章 宿醉 墨染的夜,镀银的月,还有那高大的人。 耽莘一声不吭跟着高萧出了殿门,上了马车又下了马车,自始至终两人都未说一句话。 马车外,王府前,耽莘努力握紧拳头站在那里。半晌,高萧也跟了下来。 暖暖的月色洒在镂空雕花的红木马车上,明明是暗淡的红耽莘竟觉得此时的红色如此鲜艳,耀眼,光芒万丈。 “今日……今日的事多谢了。”耽莘绞着衣袖解释。 “恩。” “你放心,他没有把我……把我怎么样。” “恩。” 奇怪,今日高萧实在反常得很,往日鼻孔朝天嘲讽人的架势全都没了。等等,刚刚俺在解释些什么?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定了定心神耽莘终于缓声开口:“那我就先进去了。” “恩。” 自己连续说了这么长的句子,他三个“嗯”字就将俺给打发了? 越是这般想心中越是愤怒,索性她也不再迟疑扭头就走。 迈出的步子停在半空中没了着落。 高萧把她抱住了。 “耽儿可知道在赶到阴风殿之前我心中是何种滋味?”高萧 “我……” “耽儿可知道看到别的男人对你、对你动手动脚时我心中又是何种感受?” 一连抛出这些个问题,耽莘也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只得闭了嘴乖乖被他抱着。 背后的身体越贴越近,腰间的手连同她的手臂也一并搂了,高萧的头靠在她的颈窝呢喃:“耽儿,我很害怕,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他……在隐忍。 这一刻她突然就懂了,为什么看到高萧单独同玉素在一起她会难受,为什么身陷阴风殿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之前一切的一切原来只不过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她早已喜欢了上了他,喜欢上了这个傲慢无礼的男人。 他也在乎她,这样……似乎很好。 这种时候作为当事人耽莘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于是她歪着头想了想道:“你想得有点多。” 后来高萧告诉她若不是他送给油胖子的舞姬偷偷报信她可就真的栽了。 舞姬是个天生狐媚子的话俺收回。 总结一下,经过那日之事后耽莘和高萧之间好像有什么彻底变了,那……是她的心。 是日,大太阳在头顶晒着,小金鱼在池塘扑腾着,王府中来了个贵客。 上次见他已有段时日,不想着还没过多久他就又回来了,得亏这阴间的时间比阳间慢得多,阴间一日便是阳间一年。 今日他穿了件月白长衫,头上依旧是那个黄玉簪束发,书生气只增不减委实与这气派的官位不符。 耽莘端庄行礼:“耽莘见过阎罗王。” 锗远噙着笑扫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我与你爹是旧交,小耽不必如此多礼。” 客套一番落了座,耽莘命人给他上了乌龙茶。 乌龙茶茶香清淡,与阎罗王的性情很是相似。 锗远轻啜了口茶,语气淡淡的:“听说月之也去阳间投胎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你。”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问倒更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见耽莘没有说话,锗远轻叹了口气。 以为他是在为爹爹忧心,耽莘正想说些什么,锗远将她到嘴边的话给截了回去:“小耽可知玉素的去向?” 头冒冷汗,四肢发凉,脚踩棉花说的就是俺,俺头脑是一片晕眩。坏了!人家爹找上门来了。 耽莘搓了搓宽袖中的手:“这个、这个……” “扑通”一声耽莘跪在青石地板上,磕得她肾疼! 没办法,她怂! “阎罗王,此事都怪我。” 细细将自己的罪行陈述了一遍,头顶上没了动静,耽莘还是耷拉着脑袋呈俯首认罪状。 “这事我都听说了不怪你,小耽还是起来吧。” 听说了?听谁说的? 耽莘一记眼光扫过去将躲在门口偷听的小允抓了个正着,大嘴巴小允。 虽说玉素不是她逼走的却也是因她而走,人家爹不怪咱,可咱要有该有的觉悟,耽莘依旧没动。 下一刻胳膊上多出一股力道将她给“扶”了起来:“玉素只是一时想不开,过段时日她想通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恩。”耽莘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好不容易想了个话题:“对了,阎罗王此去阳间历劫可是遇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 沉默…… 看来是没有,那么天上那位…… “还没有。”锗远清淡一笑,眼中是无穷的希望:“不过……相信时间长了总会遇见的。” “怕也不尽然。”她小声嘀咕了声。 “什么?”锗远侧头问。 耽莘浑身打了个激灵急忙调整思绪:“奥,我是说阎罗王下次投胎是什么时候?” 他浅啜了口龙井淡淡道:“半个月后。” 送走了锗远,耽莘反而更加烦躁。他日日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就在天界,她到底要不要说。 现下不说,疏华没有记忆不会受伤,阎罗王也还有盼头,可若是说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古人道“酒解千愁”,是以耽莘也依着故人的做法去染香楼包了个雅间,点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意图风雅一番,解解愁思。 不曾想风雅不成反惹一身骚。 是夜,她在雅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酒喝到后面她开始越发地迷糊,站都站不稳。 朦胧中,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可到底是谁她哪儿还看得清楚。 迷糊中她记得她好像让那人陪她喝了几杯,之后,之后她便信号中断没了知觉。 清晨的日光,扑腾的鸟儿,墙头的小强。 太阳穴一阵阵发木,头昏脑涨中耽莘从床上爬了起来。 黑色绸被,黑色床帐,就连枕头都是黑的。 “咯噔”一声,耽莘知道那是她心跳的声音,随着第一声咯噔声过后,接二连三的“咯噔声”锅里下石头般传了开来。 黑色绸被下露出一截小腿儿,从腿毛的细密程度和肤质来看,这……绝对不是她的腿! 胆战心惊再望了眼枕头一边,俺滴娘哎,一长发飘飘不知是男是女的物种正背对她躺着。 她抖着一双老手搭上那人的肩,声音毫无生机:“请问你是……” 背对的人影瞬时间转过身来,耽莘鼻孔有种想喷血的冲动。 此人模样还没看清,就被他赤|果的充满男性魅力的结实胸膛给迷了个七荤八素,这胸肌一看就知道是个练过的,那么模样…… “耽儿在看什么?” “恩,恩?!”抬头对上那人眼睛的瞬间耽莘连死的心都有了。 我天,是高萧! 头脑暂时断了根弦,眼神愣住,还是在人家的胸膛上,丢人哇,丢人! 但那愣神也只是一瞬,之后她便跌入了一个暖热的胸膛,胸膛宽厚,手掌宽大,俺开始有些想入非非,咳咳,想得不就是那点儿破事。 高萧揉了揉脑门儿,看起来昨夜的宿醉有些上头:“耽儿今日想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的日光过于温暖,俺竟觉得此刻的高萧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好看,简直比画上的神仙还要俊俏。 心尖儿瘙|痒难耐,一只爪子搭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几分调戏:“不若就在床上待上一日如何?恩?” 不想末尾那个“恩”字只学了些他的皮毛并未得其真髓,他听罢居然笑了起来,不同的是笑着笑着他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因着他的异样俺也识相闭了嘴不再说话。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在彼此面上的呼吸渐渐炙热,终于在最后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耽儿是想同我做私|密之事?” 脑仁儿瞬间炸开,头顶万千颗星星闪烁得欢快,这等难以启齿的话他竟说得如此轻松?! 一颗心突突乱跳地紧,明明只着了里衣,她却觉得空气燥热有些呼吸困难:“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唔……” 自己的胡言乱语被尽数挡在口中,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声音。唇齿间只剩下他的气息,还有他的温柔…… 初开始的吻总是细密缠绵,再然后高萧好像有些急促变得不再那么绅士,他强势撬开她的唇,缠上丁香小舌,极尽风流。奇怪的是,明明他们在做着脸红心跳的事,她却觉得很刺激? 她想,她是完了,她难道真的被高萧给吃死了? 第一次情|事在两人啃来啃去中达到极致,后又转入滚床|单的细节中,最后的最后她居然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终于到了大人们想看的地方,嘿嘿,情节有些羞涩,不过俺是菜鸟俺已经尽力了^O^ 第48章 大婚 月移花影,窗红竹青,春宵漫漫,细长流。 再次在黑绸被中探出头时,高萧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望着她:“耽儿身体可有不适?” 说这话时,他眼中没有半分害羞之色反而布满了笑意。 细想想,今日造的孽并没有谁强迫了谁,既然没有强迫也就无需去在意那些虚礼,耽莘昂首挺胸心怀坦荡咧嘴一笑:“嘿嘿,你醒了?” 高萧收了笑,眼角的温柔可不是闹着玩的:“耽儿,我们不日便成亲如何?” 成亲?他说要和自己成亲?! 事后耽莘抹了一把老泪,俺这孤独了二十几年的灵魂要有归宿了? 竹韵大才子是阴间第一才子,这也是她对他的唯一了解。所以成亲前必定要四处去打听一下他的底细,当然这种跑腿儿的事肯定是小允去做。 “小姐,小姐!”走廊中小允中气十足的喊叫声喊得响亮。 耽莘掏了掏耳朵不置可否继续喝茶,这丫头别的长处没有,小小的身板儿倒是生了一副扰民的好嗓子。这么说吧小允阴间吼一吼,天界也要动三动,俺挑了挑眼皮不耐烦道:“小允,你莫不是发现了高萧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允抖了抖唇眉间那深深皱起的几道似乎在诉说着无数的难言之隐,高萧果然有见不得人的事? “小姐,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小允什么都没有查到。” “……” 一股闷气心间生,耽莘强忍着怒火:“那你纠结个什么劲儿!” 这丫头就爱装无辜,她两眼泪汪汪看着俺:“小姐,小允不是故意的……” 我一口浊气呼出来,真是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他长成这般年纪,如此的家室就从来没有过其他的烂桃花?” 小允耷拉着脑袋呈思索状:“据小允所知,自从小允认识竹韵大才子这个人时他的名字就只与小姐的名字一同出现过。” 哈,哈哈,哈哈哈,毫无缘由地耽莘很想仰天狂笑。 这么说,高萧小人一直洁身自好结果上了俺的贼船? 大婚之日定在十日后,这种终身大事本应等到俺爹投胎回来后再行定夺,无奈俺和高萧已有了肌肤|之亲只得早些行了这夫妻之礼。况且,高萧素为老爹所喜,想来等他投胎回来也只会欢喜。 近日,来王府恭贺的鬼进进出出,拎珠宝的,扛金山的,撒票子的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期间谦逸之和丝媚也相继登门恭贺过,丝媚自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谦逸之那张脸可就难看多了。 趁着众宾客瞅不见的空隙谦逸之曾强行将她拉进一个小黑屋,情深切切诉了遍衷肠,无奈她这个人有个毛病,说起来这也是个优点,好马不吃那回头草。 是,当初谦逸之对俺也算是真情实意,那时她也以为他是个良配,只是有了丝媚那一茬儿她的心境是如何也回不到当初了。再说,高萧对她的确很好。 结果便是,她霸气且震惊回了两个字“我去”! 也是这两日耽莘从一些在阴风殿当差的小鬼口中得知,近来阴间妖界不大太平,只是这不太平从何而来她却是半分也不知。 不过她想上头有天帝罩着能出什么事儿? 阴间的习俗,新郎新娘大婚之日的前三日不得相见,是以这几日就分外难熬。 虽然高萧时常命子齐给她送些好吃的,好玩的外加几封文绉绉酸掉牙的情诗,但人不在终归觉得少了些什么。 大婚前两日,耽莘听闻妖界有意来犯,六城王带兵出征立了个大功。 大婚前一日,耽莘又听闻妖界出了个公主,法力还挺强。 小允告诉我,所有的这些都不必在意,俺安安心心做新娘就好。 话说到这儿少不了要说说小允,小允之前对高萧可是没啥好印象,这不没用多长时间小允对高萧已彻底改观,小人的手段让人开眼呐! 大婚当日,青柳红绸,大红花轿,人面桃花分外娇。 当俺迈着代表大家闺秀的小碎步跨|出王府大门时,俺的眼定在某处动弹不得。 面前的人褪去了往昔的黑衣换上一身喜服,配上高贵俊逸的一张脸着实好看得紧。 只是人再好看,婚事再最重要,咱还要命不是? 对面的高萧固然养眼,脖间却架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刀刃锋利已入血肉,滴滴鲜血顺着剑锋滴在地上。 “高萧!”耽莘惊呼一声愣在门前。 周遭黑压压一片,鬼兵,妖兵挤满了门前一条街。 一个人影从高萧身后走出来,有意无意转了转手中的剑,笑得依旧儒雅有礼,耽莘却觉得有些阴沉,耽莘眼中聚了几分寒意:“不知六城王在我的大婚之日挟持夫君所为何事?” 谦谦君子的笑僵在脸上:“夫君?小耽莫不是忘了你们二人还没有成亲?” “我们既已有了夫妻之实便是夫妻,成婚不过一个虚礼。”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胡话。 谦逸之大约也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一番话,半晌他竟无言以对。 “耽儿。” 高萧那含情脉脉的一声呼唤让俺成了那打了鸡血的疯子,说话也越发癫狂:“六城王今日来此莫不是想抢亲不成?” 鬼兵妖兵聚集一处并没有厮杀本已相当奇怪,谦逸之今日也穿了一件红衣,那颜色红得鲜艳似血。 他笑了笑,看向耽莘的目光带着苦涩:“小耽,你还记得前几日见你时我说过的话吗?” 八日前,也就是公布婚期后谦逸之来王府同她细谈的那日,她记得临走时他说了句“小耽,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彼时她觉得谦逸之在抽风,她耽莘要嫁的是高萧和他有什么关系。现下看来,原来是早有预谋哇,满满的都是心计! 感情谦逸之是来抢亲的?瞧咱这魅力,只是眼下貌似还不是自卖自夸的时候。 眼见高萧的衣领都浸了血,耽莘稳住心神正色道:“六城王莫不是忘了,我的夫君可是阴间的竹韵大才子。他一没犯法,二没杀人,为何六城王要这般对他。”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声音立马传入耳洞,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须的鬼将:“大胆!现在和你说话的可是阴间的酆都大帝!”他冲着谦逸之行了一礼恭敬道,“和大帝说话怎么如此无礼?” “酆都大帝?” 油胖子是千人嫌万人厌,可不管如何眼下谦逸之成了酆都大帝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耽莘又问:“好,就算你是酆都大帝也不能随意和妖界勾结吧。” “大胆!”好个震耳欲聋的一嗓子,这谦逸之成了酆都大帝连话也要别人带说,那鬼将义愤填膺道,“天帝已吩咐下来妖界同天界本是同根生,应和平相处,是以才有妖界之人出现在阴间。” 什么乱七八糟,胡说八道,耽莘已有些不耐烦一手扯掉头上的喜帕怒道:“你们这些破事儿我不在乎,今日你们倒是和我说说清楚为何要抓我夫君!” 鬼将又上前了一步:“酆都大帝此举实属无奈,天帝下旨天界妖界联姻命太子娶妖界公主,可是太子拼死不从就只得……” 天妖两界联姻和俺夫君有何关系,他又不是太子……他…… 等等!太子,高萧! 作者有话要说: 俺又爬回来更新了,还是要感谢一直捧场的大人们,么么^O^ 第49章 打脸 此番风波过,耽莘终于搞清楚了个大概。 高萧本是天界太子,因着年少时高傲不羁跑去同东海水君约架,不料一个不小心将人家给打死了。东海水君一家子拖家带口去天界跟天帝讨说法,天帝无法只得将他贬入阴间为鬼这才平息了东海水君一家人的怨气。 难怪高萧夜闯阴风殿油胖子也没敢将他怎么着,原来是个有后台的。 这不天妖两界日久征战疲了便想了个名头来个联姻啥的,这天帝思子心切正好又有这么个好时机还不赶快将高萧鼓捣回天界去!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如此,只是没想到高萧竟如何都不愿回天界做回太子非要娶了我这只鬼,这觉悟还真是不一般。 不过……这觉悟本小姐喜欢。 东窗外,夜沉星稀,风凉入袖,没个人影儿。 也不知被绑上天界的高萧如何了? 在王府又琢磨了几日仍旧不见高萧的人影,耽莘开始坐不住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是日,耽莘赶着天干气躁的大晌午去了趟阴风殿,好巧不巧在走廊里遇到了雍容华贵的丝媚。只是穿得再贵气,侍女队伍再长,她那浑身的妩媚劲儿依旧是遮盖不住。 “不知今日你来找大帝有何所图?”丝媚拿那勾魂的媚眼忘了俺一眼,有些冷。 有何所图?俺能有啥所图?只不过是想询问些高萧的消息罢。自己的未婚夫被截到了天上去咱不能还悠哉悠哉坐在家里嗑瓜子罢。 耽莘咧开嘴,笑得如爆裂的石榴:“见过娘娘,不知前酆都大帝可好?”他特意拉长了那个“前”字。 左右你已不是大帝的宠妃,咱怕啥? “你!” 果然,丝媚被激怒。 俺笑得更欢:“不知前……帝的宠妃来这里做什么?” 那张魅惑人心的脸突地挂了抹笑那抹笑淡淡的却含了些其他的意思:“你怕是还不知吧,前帝因玩忽职守,滥用职权已被天帝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她用那涂了兰蔻的指尖儿指了指自己,“而我……现在是现任大帝的妃子。” 原来丝媚在揭露油胖子罪行方面领了个头功还入了谦逸之的后宫,当然这都是后话。 将丝媚望着,耽莘似笑非笑扬着眉,心中却很怂地在分析利弊,末了俺扯出一大朵笑讨好道:“小人见过娘娘。” 在宦海中浮沉想必是早已见惯了各种嘴脸是以丝媚的脸无甚波澜:“嗯,你这次来有什么目的。” 耽莘乖乖说明了来意,丝媚眯着眼打量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大帝在正殿中议事。”她看向身后的丫鬟又说了句,“你带耽莘小姐去偏殿稍后片刻。” 丫鬟领命将她领走了。 那名丫鬟将她带到偏殿后就没了人影儿,这不左等右等就到了日落的光景。 斜阳西下染红了半个大殿,几片红叶稀稀疏疏往下落,耽莘抓了片树叶走神走得相当专心。 “小耽……”尾音绵长,她听了不大舒服。 殿门处,日光倾洒,暖红的光线中站着个红衣青年。 谦逸之,人如其名谦谦君子,飘逸洒脱,一直喜穿白衣的他不知是何缘故穿起了红衣,她大婚那日也是。 她晃了晃脑袋拉回思绪,起身行了个礼:“耽莘参见大帝。” 一股平淡的风从门口处吹了进来夹了几片花瓣,他人已到她面前:“小耽还在怪本帝?” 瞧瞧!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升了官连称谓都变了,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 耽莘故意站得更加恭敬:“大帝奉旨行事耽莘怎敢责怪?” 他长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小耽果然还是怪上了本帝。” 说得对!俺就是怪你! “高萧现在去了天界不日便会同妖界公主成亲,小耽你……放下吧,帝后的位子……” “请大帝自重,耽莘已是待嫁之身不敢高攀大帝。”耽莘打断他。 “不是不敢攀只是瞧不上罢了,若是小耽愿意起初就不会答应同高萧的婚事。”他缓步踱到长桌旁站定望着窗外,“小耽若是愿意,本帝可以带你去趟天界。” 就说他有个七巧玲珑心,她在想什么他都能猜得到。 同样的仙云缭绕,同样的玉楼仙宇,不同的是此时的心境,沉甸甸又期盼着。 且不说他对俺情深意重,用情至深,只依着高萧那倔上天的性子在天界关了这么久不是饿得面黄肌瘦就是营养不良。 巍峨天宫外,茵茵柳树下,那刺眼一幕,生生地打脸! 别说,这次贼疼! 杨柳依依,清风揽月,高萧与一人深情款款两相对望着看得出神! 尽管只是个背影,她已断定那必定是个大美女! 不知为何“俊男美女”四个大字腾地窜入了脑袋,顶得脑门儿生疼。 原来,他也没有非她不可。 谦逸之轻声喊了声:“小耽”。 “谦哥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看看呢?”耽莘抓住谦逸之的胳膊慌忙接道。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筋在乱说些什么鬼。 谦逸之的视线默默扫过她的手又淡淡开了口:“不知小耽想去何处?” 柳树下相对的两人听到声音朝这边望过来,她看得清楚高萧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具体来说是没有表情。 “砰,砰,砰…”耽莘直觉自己的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 几秒过后高萧转过头继续同身边的姑娘谈笑去了。 是了,是时候发扬一下不吃馒头争口气的伟大精神了。 耽莘拉着谦逸之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声音不觉多出几分暗淡:“谦哥哥我们走罢。” 半夜风起时,大风刮得房门稀里哗啦地响,连带着屋顶也吱吱呀呀。 客房外不时有天兵换岗的声音。 耽莘坐在桌前瞅着窗边的苍蝇大眼瞪着小眼:“连你这么个小畜生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一个人影披着雪走了进来:“小耽,外面下雪了,不出去看看吗?” 耽莘恹恹道:“不了。” 他整理了衣裳在桌子边坐下倒了杯热茶:“小耽今日叫我谦哥哥时我真的很开心。”他的声音很轻,似清晨的雾气转眼便化在寒风中。 作为男人,被自己喜欢的人当挡箭牌滋味必定好不到哪里去,他六城王也不例外。 “只要小耽愿意做挡箭牌我也心甘如怡。” 她蓦地好想笑,喜欢谦逸之时他伤了她,喜欢高萧时他又来这么一出树下会美人的戏码,她果然没啥桃花注定单身一辈子。 “大帝风流倜傥又有天人之貌为何要自贬至斯?”耽莘故作老成一字一句道。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急躁,声音也急促起来:“可我只喜欢小耽!”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回应。” 哐啷声又过,两扇破门摇摇欲坠,谦逸之消失在铺天盖地的大雪中。 第二日,还没掀开被窝就听到有人敲房门:“请问耽莘可是住在此处?” 从温暖的被窝中钻出一颗脑袋,耽莘缩了缩又缩回了被子中:“谁啊!” “小人奉天帝之命前来传唤姑娘,您若是醒了还请姑娘准备准备随小的去见天帝!” 俺滴个娘来! 半个时辰后耽莘来到了一个类似阳间御花园的地方。 是时仙草琪琪,玉花妍妍,仙风奏乐,灌了人满耳。 领头的侍卫让耽莘在一处稍候片刻便前去通报了。 面上咱装着淡定,心中是那奔涌的长江,难不成今日要被天帝拍在沙滩上? 又是一阵仙风过,耽莘开始有些头晕,整个人摇摇欲坠似那风中枯草,摆来摆去又死活不肯倒下。 最后停在她意识中的就只有一句“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爬回来更新,谢谢大人们的支持…… 第50章 退婚 醒来时,耽莘止不住想莫非自己穿越到了个世外桃源? 映山红,红似霞,映透半边天。偶尔有青鸟飞过带起阵阵仙风。 花海中,一石亭立在中央,四周大片红纱翻飞,红纱掩映下依稀可看出个人影。 耽莘一股碌爬起来还没等她开口,亭中之人开始问话:“你……可是阴间之人?” 为什么说她是在问话而不是谈话,那是因为女子声音中没有半分起伏,没有感情亦没有灵魂,那是孤独空虚后的沉寂。 敢在天帝眼皮底下抢人还摆这种阵仗,此人必是来头不小,天帝她娘? 俺何等得有眼力见儿,见状立即双手伏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娘娘还请恕罪。” 红纱后的人影顿了顿添了些迟疑:“你……知道我是谁?” 耽莘撩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您……可是天帝的娘?” …… …… 漫长的沉默后那女子的声音明显又冷了几分,连漫野的映山红颜色都暗了暗:“简直是胡说八道!” 妈呀!雪上加霜! “我问你,你可见过一个常戴黄玉簪的鬼魂在阴间停留过?” 青玉簪,碧玉簪倒是常见,这黄玉簪倒是不怎么熟,等等!黄玉簪?黄玉簪!可不就是阎罗王一直戴得那支! “不知大仙为何会问起这个?”随便猜测称谓已经惹得眼前这位很不悦她也学乖了索性直接称她为大仙。 听罢她的问题女子警觉起来,语气中多出几分询问:“你如此问可是见过那人?” 见过?她与阎罗王又何止是见过? “大仙说笑了,阴间每日经过的鬼魂成千上万小人又怎会记得清?”耽莘陪着笑装傻。 “是记不清还是不想说?”明显,女子已经没了耐心。 “大、大约是见过的。” 怂,怂,怂哇! “很好,那你告诉我他现在人在何处?” 心中思虑再三耽莘终是摇头:“这个小人确实不知。”见她无甚反应,耽莘又道:“小人斗胆问一句大仙与那人是何关系?” 厚重的叹息声隔着纱帘传了过来:“我也好奇我们的关系,不知为何近来总会梦到一个头戴黄玉簪的男子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是以我想若那人不是仙就是人或者鬼,那么有朝一日他定会去投胎,所以就想问问你。请人的方式粗鲁了些还望你见谅。” 离开时,耽莘回头望了眼身后的人影,心中百味陈杂。 经过这番谈话,耽莘大抵知道了那女子是谁。 仙术封人记忆本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只是若是相思太苦,思念太深,记忆又怎能封得彻底? 疏华,看来用情至深。 出了花海,围着天海转了圈正面迎上了来寻自己谦逸之还有先前来传话的侍卫。 侍卫看到耽莘立即跑了过来:“耽莘姑娘之前为何不告而别?姑娘可知天帝现在很不悦。” 谦逸之也踱到她边上眼中满是寻味:“小耽可是被什么人缠住了?” 看他的模样是在想法子帮自己开脱,耽莘感激看了眼谦逸之又转头望向那侍卫:“其实并没有何人缠住我,先前是我自己看到几只好看的仙鸟一时好奇就追了过去结果迷了路,烦请带我去给天帝赔罪。” 在谦逸之不解的目光中耽莘淡定地随侍卫去了。 疏华,阎罗王是对苦命鸳鸯,没有告诉他们实情本就良心难安,她不能再给他们添堵。 依旧是先前的园子,同样的花,同样的草,却硬生出股莫名的凉意。 这次侍卫没有前去通报而是直接将她带了过去,大约是怕她脚底抹油再次逃跑罢。 诺大的园中有张石桌,石桌旁一身锦袍的男子背对她站着,隔着稍远的地方有几个丫鬟侍卫恭恭敬敬站着。 听到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锦袍男子转过身来,眉宇间霸气庄重,满身的贵气,一副青年的模样,正是天帝月风。 他上下打量了耽莘几眼声音中带着压迫的气息:“你……就是耽莘。” 这官腔! 耽莘毕恭毕敬行了个大礼:“回天帝小人正是。” 从鼻孔中“哼”了声天帝长袖一拂在桌边坐下还倒了一杯茶:“你就是萧儿那未过门的妻子?” 萧儿?对了!高萧是月风的儿子,他必定是要喊他萧儿的。 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天帝端起茶杯轻啜了口声音不高不低却满是气势:“你们既然还未成婚,这桩婚事就算是了了。” 云淡风轻说完这些话天帝站起来就要走,稀里糊涂就被退了婚这种事俺不能忍。 骨子里仅存的一丝骨气在作祟,终于耽莘哑着嗓子喊了句:“退婚这种大事高萧怎么不来?” 沉稳的步子刚好停在她身侧,天帝不耐烦轻皱了下眉毛:“本帝来说你不满意?恩?” 她终于知道高萧那爱说“恩”的习惯是从何而来?子承父习哇! 也不知今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耽莘壮着胆子不卑不吭道:“不敢,只是这要退婚的是他小人还是听高萧亲口对自己说比较好。” “好,很好。”扔下这几个字风月便没了人影。 掌灯时分,耽莘自己坐在房外发呆。 因着自己与高萧的那层特殊关系,房外杵满了一排排侍卫,大约是怕自己会去找高萧。 长廊外朗风青石,浅月云墨,如此好看的景致她却觉得有些浪费。 也是,自己看没什么意思。 可能是因为肚子太饿抑或是太过无聊耽莘不知何时倚在长廊上睡了过去,睡意惺忪间一个黑影投了下来,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颜色,是…… 被雷劈般腾地坐了起来,耽莘望着面前的人出神,那人率先开口:“坐在外面睡不冷吗?” 方才还想着用什么恶毒的话来伤他,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惹得她泣不成声:“高萧,你果然是个小人,要想退婚自己来说就好了将你老爹搬出来吓唬谁啊!” 一只手抚上她的脸,一样的触感,一样的温度,一如曾经在锦鸢楼上他抱着自己放纸鸢时的感觉。 最终,理智打败了情感,耽莘一只手拍开高萧的手面目狰狞地控诉:“如此想退婚,成亲当日答应了天帝不就成了,演来演去有意思吗?” 他的眼底有不甘也有隐忍:“对不起,耽儿。” 对不起三个字都说了,咱还能说些什么? 今日见到高萧之前耽莘在肚子里反复想了无数遍,若是高萧自己来跟自己摊牌也没什么大不了,左右不过退婚,自己又不是没人要。可当他当真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她的心还是止不住抽痛起来。 这种抽痛很奇怪,先是小抽,然后中抽,最后是大抽,抽到自己直抽冷气时高萧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搂住了俺的肩:“耽儿对不起,我必须要娶妖界公主。” 必须要娶不是想要娶,这其中有蹊跷! 反手捉住他的手,耽莘两眼冒光是贼看见几百金时的喜悦:“那你的意思是你有苦衷?” 高萧没有接话只是迅速朝两侧扫了眼然后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那记眼神就是颗速效救心丸,自此耽莘便欢欢喜喜退了婚去阴间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俺感慨一句成个亲还真是难…… 嘿嘿,爬回来更新^O^ 第51章 大事 接下来的日子耽莘该吃吃,该喝喝过得潇洒滋润赛神仙。 好巧不巧,这日耽莘在鬼门关前瞎逛游又碰到了阎罗王。 是时,阎罗王正在同一鬼差聊着些什么,具体聊得是什么她无从得知,看那脸色定是在聊些极为要紧的事。 瞧见耽莘阎罗王立马正了正神色:“前段日子听闻竹韵大才子被召回天庭,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耽莘笑了,笑得无辜:“其实阎罗王早就知道高萧就是天族太子对吧?” 他倒是坦荡点了下头:“知道是知道,只是天帝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他的身世,所以……” 大大咧咧挥了挥手,耽莘笑说:“无妨,过段时间他就会回来了。” 拧成绳的眉毛终于解开,阎罗王舒了口气语调淡淡的:“如此便好,否则月之回来还不知会被气成何种模样?” “阎罗王放心,耽莘无事。”她想了想又道,“对了,算算日子阎罗王也到了快投胎的日子,不知道可否选好了胎?” 他若有所思嗯了声:“就定在两日后。” 当日下午,高萧托人给她捎来一封信,信上简短几个大字“安好,勿念。”这段天妖两界的婚事看来注定告吹。 翌日,春暖花开的好日子,耽莘想着老爹投胎也投了有段时日,想来老爹也该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自己在天界还有一堆糊涂账索性这次不去清明镜便去阳间探探老爹。 阳间的景色不比阴间却胜似阴间,阴间花草喜阴是以绝大部分花草都蒙着层淡绿或淡蓝的光也就多了几分神秘。阳间的花草不同,无论是什么都充斥着鲜活的气息,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放眼望去能看到的就只有一颗颗脑袋晃来晃去。喧嚣中一阵阵喜庆的锣鼓声穿过人群而来。 究竟是什么大户人家在娶亲整得阵仗如此之大简直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捏了个诀,耽莘瞬间隐身挪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高头大马上,俊逸公子怀抱大红绸笑得春风得意,那笑,那眉眼是俺老爹无疑,光看那喜服的材质就知道此人是个人物,看来俺老爹混得不错。 娶亲是个大喜事,她却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只因人群声,锣鼓声太大并没有几个人听到那时有时无的哭声,循着哭声耽莘掀开了轿门。 喜轿内,新娘子未着喜帕,只埋着头一个劲儿地哭。 风顺着轿门吹了进来,新娘子迎面抬头同俺对了个正着,我天! 惊讶,伤感,不解都不能诠释俺此刻的心境! 这新娘子不就是当日救老爹于石头中的富家小姐?看这形容,这桩亲事她是心不甘情不愿,老爹在逼婚! 缩着脑袋钻出轿子,耽莘万思不得其解,原来不是个两情相悦的戏码,感情老爹这世是个单相思的命…… 阴间,王府门口一个红色身影格外显眼,耽莘止住步子看着那浑身酒气的男人。 “不知大帝来此有何吩咐?” 那人闻言转身,眼神有些迷离:“小耽,真的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谦哥哥。” 耽莘敛眉顺带着酝酿了下情绪:“大帝不要折煞小人了,我与大帝身份悬殊实在不宜过分亲近。” 谦逸之朝她的方向挪了几步,有些动情:“小耽,难道你忘了我们同窗时那段情谊了么?” 她没忘她是压根儿就不记得,半路□□来的现代人怎么会知道? 她没有回答,谦逸之以为耽莘还念些旧情顺势搂了她的腰,明明是个潇洒俊秀的年轻公子可当他触碰到耽莘的那一刻时她竟反感到浑身痉挛,就是抽风那种程度:“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帝请自重!” 他的眼底渐渐清澈收回了手:“得到了权力却终归失去了你,原来权利也只不过是权利罢了。如果能让我重新去选我会选择小耽,只是小耽无关其他。” 俺这铁打的心肝儿终于动容:“谦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给出去的心却是再也收不回来。” 本就明明白白的事现下大大方方说出来两人登时愣住,好长时间没有其余的动作,只有风卷残叶的窸窣声。 “给出去的心吗?我给出的心又该如何?呵呵……” 夜残花浓,月正愁,愁断肠。 两日后,小允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阴间各个达官显贵都带着家眷们前去东海赴宴,说是东海水君的儿媳生了个男娃,还说这个男娃儿出生时小手抓着块上好的黄玉。 小允在那儿唾沫横飞地讲耽莘愣是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只后面两个字她听得真切,黄玉、黄玉!黄玉! 冤孽哇! 阎罗王那日同鬼差聊的竟是这个! 这头刚抱怨完冤孽,那头便有人通报媚妃串门子,媚妃不就是丝媚? 天灵盖一阵绞痛,耽莘揉了揉太阳穴:“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会儿?” 丝媚摇着团扇,扭着细腰进了前厅,咱不得迎着? “恭迎媚妃!” “起身。”身旁的丫鬟扶着丝媚落座恭敬站在一旁。 团扇往桌上一搁,丝媚便开了腔:“耽莘,近来你可安好?”那个“安好”意有所指般硬是被她说得阴阳怪气。 耽莘擦了把汗:“还、还凑活着。” 团扇往桌上一摔弄出不小的动静:“好一个还凑活!” 丫鬟识相退了出去,只留下俺一受气包!也不知是谁冲了她的肺管子来俺这里撒火。 干笑了两声耽莘终于笑不下去收了声:“媚妃有话可以明说。”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声音有些沙哑:“你可知大帝这几日根本就没上过朝。”默了半晌又道,“更不用说是进食。” 胃口不好?他不进食俺能有什么办法?咱又不是健胃消食片儿。 媚气的双眸扫过耽莘的脸有嫉妒也有无奈:“不知你可曾发现大帝近来喜穿红衣?” 她也发现了谦逸之近来对于红色着实偏爱,不过她想那只不过是口味的一时变换罢了,没什么特别。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喜欢穿红衣,大帝他希望有一日能穿着你喜欢的颜色娶你进门,他的心思你又了解几分?”说到这里她却是怨气多了些。 感情俺才是那健胃消食片儿。 “媚妃可以请鬼医过去瞧瞧,上次我生病时就是……” “没用。” 丝媚转身隔着空气与俺眺望着:“大帝他放不下你。” 那晚一别后谦逸之就一度萎靡不振,她也很是意外,没想到他对自己用情至深至斯? 跟着丫鬟来到阴风殿,殿中空空荡荡,除了过堂风,便是过堂风。 主座上谦逸之坐在那里,没有表情,没有情绪,只是坐着。 “大帝。” 谦逸之闻言即刻抬起头来,眼神中渐渐有了色彩:“小耽。” 禁不住叹了口气,耽莘直言:“谦哥哥你不要这样,你很好,只是我没有那个福分。” 他的眼神再度黯淡下去:“不想要的缘分又怎么能算是福分。” 拾阶而上足足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耽莘站在主座旁正色劝慰:“谦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叫你。既然已经成了大帝就要担当起这份职责,否则小耽会看不起你。” 走出殿门时俺心中那股子豪情依旧未减,想不到咱有生之年还当了回说客。 回府路上小允将俺截了个正着,扯着嗓子喊:“小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小允说的大事是真大事! 绕过数座山头,超越数只仙鸟,俺终于又来到了九重天上。 跟着天帝安排的侍卫进了个暗道又拐进个暗牢,在暗到不能再暗的小铁笼里俺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尖儿上的香饽饽。 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识相退到牢门外,耽莘又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又挪远了些,终于耽莘转身看向牢内那一人。 铺满野草的地上盖了一件外袍,光鲜的外袍上坐着一个不怎么光鲜的人,衣服上污迹斑斑还沾了几片烂叶子,确实不光鲜。 “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高萧染血的嘴角扬了扬:“耽儿不必担心,我并无大碍。” 她蹲到他身边想扶他起来,手上还没有动作眼泪就如开闸的洪水狂涌不止,他的袖管儿是空的! 他的袖管儿是空的!他的袖管儿是空的!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反复窜行了一阵子耽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眼角的泪还是汩汩流淌:“你的胳膊……” “无事,小伤。” 难怪刚才从她进来到现在高萧从没动过,大抵是怕她发现端倪,那可是一只胳膊啊! 啜泣了好一会儿耽莘才想起有要事要嘱咐他:“高萧,要不你就从了那个妖界公主吧。” 天帝让侍卫带她来看高萧目的可不就是这个? 那日他给自己的一记眼神就是这个意图逃婚被抓包的低劣戏码?早知道他会做此等幼稚之事俺说什么也不会退婚。 说句实在话,天帝也不见得真想要自己儿子的命,可是眼下两界联姻才是上上策,为了巩固基业天界太子娶妖界公主再好不过,再名正言顺不过。 高萧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只一秒便垮了下来:“耽儿来就是想同我说这些?” “我……” “是不是父王威胁你,你担心我……” 她心中实实在在是在担心他,但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机,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有好的时机,因为她不能说。天帝是何许人也,人家想做的事有办不成的道理?左右自己没什么本事掀不起什么风浪,那么救他就只有一个法子,耽莘正色道:“大才子想得太多,现在我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担心你?” 这次他的脸不是垮而是彻底塌了:“原来耽儿是嫌我拖累了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呵……” 从暗牢出来正巧赶上急雨,耽莘不知道自己围着假山绕了多少圈,也不知自己被雨淋了多少遍,直到脑袋晕眩,眼冒金光她终是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顶着星星伴着月亮存下这篇文,希望大人们喜欢^O^ 第52章 情敌 自从穿越到阴间她时不时就晕上一次,前几次的小晕那就不叫事儿,可这次她是大晕。 在床上躺了十几天,谦逸之也往王府跑了十几天,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云吞月的晚上俺醒了。 这一觉睡得够长,也够难受。 昏睡时她眼睛是闭上了,她的脑袋可是一刻都没停止思考。她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作践自己去淋雨,最后她得出一个定论,她是真喜欢高萧,那喜欢不止一点半点儿,委实太多,太多…… 院中的石凳有些凉,小风这么一吹还真是死凉。 “小姐?”身后一个探寻的声音把她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半夜三更在人家房门口蹲着果真是小允的作风,耽莘撩了撩眼皮“恩”了声继续发呆。 脚步声转移到耳侧来了声河东狮吼:“小姐你可醒了!” 俺的耳朵! 又过了几日,时值春花繁盛,玉柳拂风的好日子,耽莘带着小允去奈何桥逛了圈,连带着慰问了几位即将投胎的鬼魂。 透明的魂魄飘忽得很也张扬得很,一个头顶流脓之人冲着鬼差大声嚷嚷:“我入轮回的事你如此不懂规矩看来是还不晓得我的真实身份?” 啥身份? 鬼差无甚表情只伸着手木讷地问:“通关费。” 脓包有些怒了,声音跟着也高了些:“老子说人话你听不懂是吧?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啥真实身份你倒是快说哇,真是瞎卖关子惹人嫌! 那只手依旧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连口气也是一样:“通关费。” 那脓包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就像那刚出锅的爆米花:“我的真实身份可是妖界公主的心腹,此次若不是不小心往驸马酒杯中放错了药驸马一怒之下将我误杀,我能来你这个破地方?”说罢还不忘斜着眼四处看了圈充分显示下自己的嫌恶情绪,光看那对白眼就能猜出他对阴间是有多嫌弃。 可是有什么用呢?你还不是来了? “通关费。” 烟花爆竹的声音在浓黑的河面上激起层层波浪:“都说了,我家驸马是天界太子你怎么还是这么冥顽不灵?我就是犯了个小错才被驸马给误杀了。” 空中的手顿了顿,幽幽的几个字飘了出来:“通……关……费……” 再之后他们的争吵耽莘就当是狗咬狗,只那句“我家驸马是天界太子”朱砂般印在了脑仁儿上,鲜红鲜红的。 “高萧已经娶了那个妖界公主?”这话是对身边瑟瑟发抖的小允说的。 冷阴的雨丝落在面上有些凉,可恨的是今日她又没撑伞耽莘抖着手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情绪这玩意儿说来就来,就像前一秒她还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在对那些鬼魂品头论足,这一秒就突然有了股辛酸的调调。 冷风吹,背上一片冰凉。 小允略带凄凉的声音听着有些讽刺,被自己的丫鬟同情可怜成这般她也真够失败:“是昨日的事。” 昨日她睡醒时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怪不得她安安稳稳睡了那么多日就昨日忽地有了睡醒的兴致。 抬眼望了眼远处的山头耽莘顺着河流往下游走,走了会儿她转头吩咐小允:“小允,我有些冷,你回王府帮我拿件大氅过来吧。” 在小允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俺做了一个害俺至今都被人戳脊梁骨的决定。 炼妖山上妖影重重,乌烟瘴气,耽莘站在烂花从中干瞪眼。 知道妖界不是个好闯的地方,可眼下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只想问他一句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他当真都已放开了吗? 其实要问的这句话有些白痴,当初是自己将他推开,现在又来质问人家,真是打脸打得不轻。 可有些事,有些人,注定放不开。 浓重的雾气中一股黑流渐渐扩散开来,那股黑流沿着炼妖山四周绕了一圈,黑流中逐渐走出一个聘婷的身影。 细柳的腰身,出挑的气质,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那张脸,不仅精致那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玉素! 玉素在人群中站定,一身红衣有些晃眼,她犀利高贵的眼神扫过来俺这硬伤立马成了内伤:“小耽,好久不见。” 久别重逢变情敌,如此老套的狗血剧情发生在依旧狗血的她身上。 耽莘稍一愣神立即将诧异的情绪掩去,咱好汉不吃眼前亏看这玉素是有备而来,鸡蛋碰石头这事儿咱可做不来,她眼角挑了抹笑故作久别重逢的模样:“玉素!你怎的在妖界?” 谁知玉素根本不给面子,说话直白得很:“我就是妖界公主,那个……抢了你未婚夫的女人。” 耽莘吞了吞口水,眼前的玉素看着与平时的玉素并无二致,仔细看来却处处不同,眼梢眉角全透着恨意,在心中默念“致我逝去的闺蜜”后耽莘也换了副表情镇定许多:“玉素,既然你们已经成亲就是夫妻,我和高萧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当然没有。可咱能说吗?当然不能! 当俺傻? 她扬了扬眉后又看了看手指甲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忽地笑起来:“过去了?过去了你会来妖界?”玉素的眼神变得凌厉,整座炼妖山的气氛登时降到零点。 谁能想到平日里一副温婉恭顺的玉素也会有这样一面,正欲再说些什么调节下此时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境况,不想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你来做什么?”声音平淡,没有起伏,是诉说旁人之事的淡漠。 耽莘转身,玄衣似墨,飞染竹林,醉却人心,却是噬人的冷。 “高萧……” 涩风掀起衣角荡开深海柔和的波浪,他裹雾而来,脚下是踩碎枯枝的脆响:“耽莘小姐来此可是有事?” 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观赏一件极为嫌恶的物件儿,咱有这么讨人厌? 玉素跨上高萧的胳膊笑得野菊花般绚烂:“夫君问你呢怎么不说话?”浸了蜜罐儿的声音加上柔媚的表情,她承认玉素在男人方面很行! 她蓦地觉得自己在人家的地盘自取其辱实在没什么意思,她耽莘何曾做过这般荒唐事,即使在现代无人问津的凄苦岁月她也秉承着宁缺毋滥的人生信条,她这人果真很爱装清高,孰不知清高二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装出来的。 礼貌行了一礼,耽莘自袖中摸出一物,借着清冷的月光玉屏箫散着幽冷的碧光:“公主,驸马,这是驸马之前糊涂时送我的一个小礼物,我想着既然你们二人已成婚这个玉屏箫当做贺礼再好不过。” 闻言,二人俱是一愣,这一愣还有些细微区别,玉素是明显的妒火中烧而高萧却是种莫名其妙的沉默。 还有,这两人愣神的时间实在过长。 良久,得不到二人的回应,夜风这么一撩还真有些冷,一直冷到了心坎儿里。 她将玉屏箫放在地上转身离去。 身后的玉素反应过来开始大声地冷嘲热讽,俺只当风扫。 “算了。”声音依然是木然的冷漠。 玉素所有的恶语她可以不在乎,她甚至都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可是他那句轻如散风的话她却听进去了,他说“算了”。 他说算了…… 锦鸢楼上放纸鸢,阳间共寻沉雨石,暖帐红绸度春|宵,这一切的一切都算了…… 俺蓦然觉得心底一阵空落落,很空……很寂寞…… 之后的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玉素的前世是妖界的公主,玉素因为生她和高萧的气跑出了阴间不小心闯入了妖界,妖王这才发现了她前世的秘密,将她的前世的记忆和法力给释放了出来。 所谓命中注定大抵是如此,高萧与玉素约摸才是月老牵得那条红线,而她便是那个不小心打死的结。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俺悲催地发现还是只有一条评论,俺突然感觉有些冷…… 大人们,赏两个评论吧-..- 第53章 叱杀族 次年,七月十五中元节,耽莘受天帝之邀去了天界参加宴席。 照例,这宴席还是摆在了天池旁。 是时,醉花满眼,晓月画风,一片祥和喜庆。 天帝在上座坐着接受众神仙朝贺,旁边坐的是疏华天后,那时她一眼就发现天后的眼睛一直盯着下方一个清秀少年,那少年温润如玉,面色祥和,分明是个少年模样却多了十几分的老成在里面,最显眼的莫过于他头上那只黄玉簪。 感受到天后时刻紧随的目光少年抬眸,对上那双星子般明亮的眼睛时少年笑了,天后的脸居然红了! 冤孽哇! 耽莘摇了摇头往四周看去,穿过人海,透过月光,她终是寻到了一个玄色身影。 那个身影曾经如此熟悉,现下却觉得如此遥远。 此刻的他正举杯同旁的神仙应酬,耽莘眉毛不自觉皱了皱,他几时变得如此爱笑了? “众卿今日能来本帝很是欣慰,本是个欢庆的日子无奈本帝却要说几句煞风景的话。”喧嚣声在天帝略显慎重的几句话中急速安静下来。 “众所周知魔界一直对天界虎视眈眈,据可靠消息称魔界欲联合失踪已久的叱杀族进犯天界。” 话音落下的瞬间,耽莘觉得整个头都要炸了,不是因为她多有集体共存感,而是在天帝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整个天界都颤抖起来。 “叱杀族可是那个会灭天术的?” “叱杀族一来咱们必败哇!” “这该如何是好?” 诚然遇到大事时,不只是阳间的大臣会变成窝囊废,天界的神仙们也瞬时变身为废柴! 同志们呐,觉悟,觉悟! “天帝,本帝愿意率天兵天将前去迎战。”这声音不大众人却已然听见了。 主座的正下方,一身红衣的谦逸之无悲无喜站在那里,眼中并无多少情绪。 这才是该名垂千古的大功臣! 天帝迟疑着没有答话。天帝大概也在权衡此事的利弊,谦逸之是阴间的酆都大帝责任重大若是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是放眼天界能胜过他的将才却也是没几个。 “好吧。” 不能怪耽莘鄙视众神仙,就在天帝松口的那个瞬间她清清楚楚听到了众神仙如释重负的那口浊气。 一群乌合之众! 不知是不是自己骨子里好战的细胞在作祟还是咱觉悟实在太高,俺也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天帝,耽莘作为天界的一份子也想为天界出分力,还请天帝恩准耽莘随酆都大帝前去讨伐。” 这一次,整个人群彻底静了,静得是那静音抽水马桶。 半晌,天帝笑了,他这一笑委实让人心颤。 众仙周知,天帝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但凡他笑了必是在心中盘算什么,当然绝大部分是在阴谁!一直以来他最瞧不惯的可不就是我? 空气中有短暂的凝滞,月亮也跟着顿了顿,终于天帝放下手中的酒盏含笑道:“好。” 就这样俺名正言顺成了谦逸之的副将,美其名曰为君分忧。后来仔细想了想,怎么听都感觉有些暧昧。 出征前,小允带着王府一众家仆前来给俺送行,那场面叫个哭天喊地,震破苍穹,唯小允最甚。 “小姐,此行一别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日。”小允宽面条泪横流。 是来咒俺的。 老管家颤颤巍巍走到跟前“扑通”一声跪下,那本就营养不良的老寒腿在地上抖了几抖,俺也着实感动了把:“小姐,等王爷回来后老奴会劝王爷不要伤心的。” 又是一个咒俺的…… 接着便是其他的丫鬟仆人一窝蜂地涌到跟前:“小姐,以前我不好好干活还请小姐原谅我们,下辈子小的们定会好好服侍小姐的。”末了,来了哭丧的一嗓子“小姐”才算了事。 感情在他们看来咱这一去就是个嗝屁的命! 去阴风殿的路上不时有鬼魂偷偷拿眼眇她,眼中或多或少有些不忍。 正想停下与他们解释一番,咱这是去前线杀敌保家卫国不是去送死,话还在嗓子眼儿里一个声音就飘进了耳洞:“耽儿。” 耽莘垂着脑袋迟迟没有抬头,不是她没脸见眼前之人而是她觉得他根本就不会来,因为对她不再在意所以他……不会来…… 时值清晨日头还算温柔,耽莘抬眼望了眼忽然觉得很刺眼,因为太过刺眼她的眼泪止不住顺着眼角滴了下来。见高萧还瞧着自己耽莘立马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笑了笑:“太阳有些刺眼,有些刺眼。” 高萧在不远处站着,似是轻叹了声:“耽儿,大清早的哪里来的刺眼?” 她猛然发现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总是不善于掩饰,无论她如何掩饰他都能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那么清楚以至于她会有些忌惮。时光易逝,流水亦消,现如今这分忌惮已变成了无奈,无可奈何之事能有什么办法…… 耽莘傻乎乎又笑了声:“太子说得对,是我失言。” “为什么哭?” “恩?”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耽莘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无措地站着。 沉默的气流在二人之间游走,终于高萧侧开头去:“算了,不想说也无妨。此次我来找你是想奉劝你一句,此去实在凶险万分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去找父君商量……” “多谢太子美意,只是耽莘心意已决。” 对话再次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耽莘淡漠望着寂寥的街道眼神有片刻的失神:“人一旦没了牵挂,一条命也算不了什么。” 说这话时耽莘很平静,确切地说是有生以来最平静的一次。说真的,他来看她她很欢喜。心中也有那么一瞬的心动,是心中有她才会担心吧。可转瞬她又觉得自己很好笑,若是真的在意这一年多他连个书信也未寄更不用说是探望,此时来大约是怜悯之心在作祟罢。 见高萧不再说话耽莘索性抬脚便走,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清晰听到他说:“你的命很重要。” 之后她头也不回直奔阴风殿。 阴风殿外,众鬼将整齐并成几排,一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势,正前方站着谦逸之,依旧是一身的红色战袍。 微风中,落叶飘零 ,杨柳独舞,那样的谦逸之似乎很孤独。 两日后,千魔岭上人影蚂蚁般散开。天魔两界和叱杀族的士兵比比皆是。 这一日,耽莘总算明白为何小允他们会咒她,也终于明了高萧又为何明明不在意还来提醒她,那是因为叱杀族的族人都不是人! 叱杀族之所以称之为叱杀族那是因为此族除了首领天怨是实实在在的人,族中其余的全是半兽半魔,没个人形。 没有人告诉我! 为啥没有人告诉我哇! 知道叱杀族是这么个变|态种族揍得她灵魂出窍她也不会来!是!她是想过万一英勇就义啥的可能会回到现代,可她从未想过被撕成碎片,还是那种很碎很碎的那种碎片……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甩下的豪言壮语牙碎了也要嚼上一嚼再就着些汤咽下去。 魔界魔尊剑宿和天怨带领着军队在千魔岭上一字排开,人□□错,景色甚是壮观! 可怜了这边的天兵,个个抖得跟抽筋似的。 谦逸之代表天界说了几句示威的话,魔界罪行种种,讨伐原因云云,磨叽到夕阳西下这场战争才算是真正开始。 嘶喊声,助威声,嗝屁声,充斥着每个人的神经和耳膜。 谦逸之率先带兵冲了过去,什么叫做冲耽莘这次终于是见过了,那是真冲。马蹄溅起的泥土啪|啪拍在她身上,cs般酸爽。 看着两方战士冲得欢快杀得痛快没缘由地俺也打上了鸡血蹦跶了几下,无奈这驴子跑得实在是慢,待到众天兵冲得一个不剩她还在后面干蹦跶。 驴是谦逸之给的,他阴我? 怕咱抢功劳? 千魔岭上劲风阵阵,吹迷了眼,看不清哪儿是天兵哪儿是敌兵。 跑在她前面的天兵不多时便成了一具尸体,只有还在后面的她似安然无恙的,谦逸之在保护她? …… 风沙大作,慌乱中她抓住一个类似叱杀族的将之狠狠推到地上还让驴子细细踩了几下又跺了几脚方才走开,走得远了再回头看时她才看清那是自己人,长得有点儿对不起人民群众这才被误认了。 …… 前方谦逸之同简宿打得火花四溅,时不时还殃及一下池鱼,审时度势俺的目光锁定在天怨身上。 得亏来的路上军师告诉她那简宿是一头长发,魔兵紧随其后的长发男就是魔尊简宿,不用猜那个剥了皮的鸡蛋就是天怨。 天怨这名字取得甚是精致,但凡你看过他那张脸就知道为何他会叫天怨,他那张脸组合得还真到了一个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境界,实在太丑! 咱挥着短刀,吆喝着口号飞奔过去,不想这一飞飞得有点过,直接飞上了天。 简宿的冲天剑恰好朝谦逸之刺来,又恰好耽莘飞到了二人中间,所以俺的死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俺记得清楚,闭上眼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好像是谦逸之又好像是高萧,总之有些糊涂。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一下,大人们比较喜欢高萧还是谦逸之,有心情滴话大人们回答一下哈^O^ 第54章 重逢 破旧的马车吱吱呀呀发出粗哑的响声,能听到男人赶车的吆喝声,只是这声音被刻意压低了。 黄昏时分,破旧的马车终于停在城郊一处破庙前,被人轻柔地抱起又放下,很奇怪被个陌生男子这样抱她居然不反感,非但不反感还有些依恋。 打水声从自门外传来,之后隐约觉得有人在解自己的衣服,对!是衣服!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随即耽莘双眼腾地睁开,一只拳头也紧跟着甩了出去。 拳头打在皮肤上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闷声闷气的,头顶传来一声低叹:“撒气了吗?”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耽莘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这声音,这声音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高萧……” 成了熊猫眼的高萧没有半分恼怒,依旧在细细擦洗她肩头的伤口,烛光下他长长的睫毛随着夜风颤动:“你……怎么……” 细细给伤口上了些草药他依旧半低着头认真包扎着伤口,她忽地有些想哭试图把肩膀挪开:“不用你管……” 他立即抓住她的手,难得强硬的语气,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她所熟知的高萧回来了:“这一次我非管不可。” 那个曾经让她笑让她哭的高萧回来了…… 抽了抽鼻子,耽莘不死心追问:“你怎么和我在一处?谦逸之他们怎么样了?” 手腕一阵酸痛俺跌入了一个温暖怀抱,他的声音有些冷:“刚醒来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纵然知道他确实担心自己但也要装上一装,耽莘装模作样在他胸前推了推:“不知道,妖界驸马的想法我怎会知道?” 抱着她的手收了收又收了收:“不知道也无妨,只要我们现在是在一处的以往种种又有何防?” 以往种种又有何妨?只这一句话就点燃了俺心中那根干柴:“高萧,其实我一直对你……” 未待耽莘说完他截住她的话头:“我知道,当日在天牢你那般说只是在救我性命,只是彼时我被伤痛冲昏了头脑这才娶了玉素犯了大错。”看向她的眸光忽地变得极其温柔,如一汪泉水在心尖儿上流过挠得人有些心痒难耐,“离开你的每个日日夜夜我都昏昏度日,耽儿,我……我……爱你……” 三个字是那惊雷,是那霹雳,亦是那天上掉下的馅儿饼! 他说了个啥? 他说他爱俺! 战神出关大败叱杀族,谦逸之带兵返回天界向天帝禀明战事去了,顺带着宣布她为国捐躯的英勇事迹,只是她英勇是真,捐躯是假。 是夜,耽莘缩成一团躺在茅草堆中,睡得又香又甜,哈喇子流了一地。 酣睡至半夜,小蜡烛燃得滋滋响,小南风呼呼地吹,一只手慢慢划过她的眼睛,温柔中透着怜惜。 睡眼惺忪中耽莘看到了一双极美极俊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化在浅淡月色中,美得有些不真实。 见她睁了眼,高萧不漏痕迹收回了手装作平静地道:“看耽儿眼上有只蚊虫给你赶走了。” 耽莘扑哧笑了:“高萧,你可知现在是春暖花美的节气怎会有蚊虫?多日不见你怎得越发傻了?” 下一刻的下一刻耽莘停止了呼吸,因为这个……这个……实在有些……意料之外。 他的唇在俺唇上轻轻啮咬摩擦,口齿交缠中俺的背开始酥麻,不多时浑身也开始颤抖。在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要关头,唇上蓦地一凉熟悉的气息淡然远去,唇瓣上还残留着他暖昧的触感。 耽莘理了理散乱耳际的碎发有些局促:“那个……那个……今日的月亮真是圆……” 忽然覆上来的薄唇用力咬住她的下唇,而后又移到她耳边低声道:“耽儿,我想你了。” 俺顿时觉得月亮圆不圆方不方和咱有啥关系,小人动情,春宵难得,乖乖就范才是上上策。 墨色的衣袍一件件剥|落,耽莘第一次看清了他,完完整整的光|溜溜的他,心中的雀跃自然是不必说,高萧可是天界太子哎。高高在上的太子此刻脱|光光等着咱临幸咱能不自豪,不慎重,不细致? 只是摸到他断了半截的胳膊时还是有些心痛。 漆黑的夜,如华的月,都不及他此刻的半分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天界太子高萧温柔起来还是挺温柔滴^O^ 第55章 轮回 翌日清晨,麻雀吵吵闹闹站了满枝,太阳花迎着日头咧开了嘴。 一向讨厌聒噪的耽莘竟出奇地觉得那制造噪音污染的麻雀们是如此的可爱。 日光透过破旧的雕佛窗棂照进来正好投在高萧的脸上,他的脸怎么说呢,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美如画卷,两个词的话就是美如画卷,俺滴个娘来!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刚毅又不失柔和的男性线条是男子中的上上品。 兀自想入非非全然没发现高萧的眼珠幽幽转了几下:“耽儿,你若是在如此看下去我可要把持不住了。” 这小人恢复原形后又变成了那个满嘴乱扯没个正行的风流模样,不过,这样的他本小姐喜欢得紧。 “高萧,你给我出来!”女子的娇喝声传入庙中,耽莘直觉不妙从草堆里爬出来。 她扯了扯高萧的衣袖不安道:“外面是谁?不会是玉素追来了吧。” 以前咱也曾做着买彩票中头彩的青天白日梦,无奈我是那千年臭手,买多少次大□□,刮刮乐都没中过几毛。这次偏就成了张乌鸦嘴,一说便中。 破庙外,干瘪柳树下站了满满一群人,领头之人正是玉素! 玉素站在秃顶的柳树下平添了几分凄凉:“高萧,你怎能如此对我?毕竟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若不是我在你身上放了妖香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我?” 他站在日光中闪亮得耀眼:“可是我并不喜欢你,这个你是知道的。” 高萧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说他多情还真挺多情,要论起绝情来也是一顶一地狠绝。 晨风中玉素的唇色又苍白了几分,她的肩抖了抖声音也在发颤:“高萧,你怎能如此对我?当初你初来阴间我是如何帮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风力又大了几分,高萧的衣袍飘飞如夜,他道:“你以为我忍了你这么长时间是为何?若不是看在当初你照拂我的份上我不会隐忍至斯。新婚之夜是谁指使人在酒里下药,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只后半句她的脸已变得煞白,玉素无力往前抓住高萧的袖子流泪不止:“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抱歉,我并无同感。”寡淡挪开玉素的手高萧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拒绝地够果断,够男人! “萧儿,你在胡闹!”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高萧那个迂腐的爹,天界的头头儿。 顺理成章地俺又去天界逛悠了一圈,这一圈逛得有些艰难。 政绩殿中挤满了一堆人模狗样看似国家栋梁实则废柴的神仙们,他们正义正言辞地指责俺是如何地不守妇道,不懂廉耻。 咱不闹不争辩,因为咱不是有意为之却也的的确确做了这种不道德的事。 “天帝,这种意图魅惑太子扰乱社稷之人理应给予重罚。”一长着山羊胡的仙人吹胡子瞪眼义愤填膺在控诉。 “天帝,太子做出此种不肖之事纯属这妇人在背后作祟望陛下不要错怪了太子。”又是一个指控咱的。 “天帝,此事臣也有一定的责任,若是大帝觉得必须惩罚个什么人才能出了这口恶气便处置了臣罢。”谦逸之面色镇定从容道。 俺只想说,终于有人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高萧来找俺咱没逼过他,他想同咱私奔咱也没鼓动过怎么到头来竟全成了咱的过错? 事实证明,这人没后台只能落个替人背黑锅的命。 主座上一身锦袍的天帝终于开了金口,语调略低:“酆都大帝也有放水的嫌疑,眼下本帝还未追究你倒替别人开脱起来?”说罢,他冷眉一横冲着一旁的侍卫吩咐声音也冷了下来,“来人!把酆都大帝暂行关押!” “慢着!” 众神仙齐刷刷的目光投了过来,似要在咱身上钻上几百个马蜂窝。不错!此刻大言不惭的正是俺! 她是畏首畏尾,无甚骨气,可她不能让别人替她受罚,这点基本的公德心她还是有的。 耽莘挪到政绩殿中央行了一礼:“天帝,此事全是耽莘所为,耽莘愿一力承担,还请天帝莫要牵连他人。” 风月扬起的眉毛又扬高了几分,眼中是狐疑:“奥?你当真愿应下这罪责?” “是。” “你可知这等欺上媚主,扰乱社稷的罪是大罪?” 抬头对上风月揣测的目光耽莘咧嘴一笑:“知道。” “好,就罚你永入轮回永生永世不得再入仙籍。” 被拖出政绩殿时,众神仙皆点头赞许,唯有两人神色大乱。 一个是谦逸之高萧,另外一个……是高萧…… 那样高高在上的两个人,那样在乎形象的两个人慌乱成这般她还是头一次见。 别了…… 其实想想接下来自己不知是畜生还是棵草的悲惨人生还是有些害怕,不过她不后悔! 奈何桥边断离肠,惨红花,人影寂,别情断不清。 天帝他老人家很够意思允许小允来送我最后一程,小允哭成了泪人儿:“小姐,没想到你没被叱杀族杀死却要去投胎忘了小允……” 是啊!投了胎,前尘往事便会忘得一干二净,谁又记得谁?再相见不过陌路…… 无奈拍了拍小允的手,耽莘宽慰她:“小允,你我主仆一场也算是缘分,自此别后还要好生照顾好自己。” 小允的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她手背上,耽莘狠狠心推开小允的手转身往奈何桥上走,边走还故作轻松朝后摆了摆手:“走啦。” 凄幽的冷雨滴在奈何桥上,一股子伤感油然而生。 走至望乡台上时她已泪流满面,颤抖得不成样子。 舍不得吗?那是自然!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却是对高萧动了真情,此生二人虽没有什么好结果,不过再轮回个百八十遍总会有机会的。 耽莘自嘲笑了笑,像她一般从不相信前世今生的人居然也会想到这一层,用情之人果真皆痴傻。 情字间,何为聪慧,何为痴傻,心不由己罢了。 孟婆颤颤悠悠递过一碗汤,一脸的褶子笑得慈祥:“看姑娘一脸愁容定是还未放下心结吧?” 努力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苦瓜笑算是个回应。 “姑娘,听老身一句劝,这情情爱爱啊最是让人糟心,喝下这碗孟婆汤这些个纠纠结结也算是了了。” 想想也是,罢了,不是自己的强求又有何快? 秉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的人生信条耽莘一饮而尽干了那碗孟婆汤,一滴也未剩。 随着鬼差往前走后面投胎队伍又向前移了不少,走着走着耽莘的脑袋开始迷糊,有些头重脚轻。以往的种种放电影般急速在她眼前闪过,高萧冷漠的样子,吃醋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此刻竟变得如此清晰,清晰到她不敢去触碰,更不敢闭眼睛,她只怕稍有动作这些仅存的美好便会消逝,永远的消失…… 她这才发现到了最后一刻她所想的人仍旧只有他,只有一个……他…… 她忽然害怕起来,她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遇到高萧,她怕……她会忘了他,她更怕他会彻底忘了她…… “耽儿……” 晕乎中她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缓缓回头,断灯残雨梦,杏李桃花色,雾气蒙蒙中她看见一人。那人墨发凌乱,胸前染血,如雕如刻的面容也挂了彩,一只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支玉屏箫。 是在天界逃出来的罢。 她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般平静过,静得如一潭湖水,清透明亮,春|心荡漾…… 潮湿的冷雨下得更大了些,她勉强撑着眼皮,雨幕中高萧踏着缓风,轻笑着向她走来,她只觉得天似乎晴了…… 终归他还是她的,还是她的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坑写到这里也快要填满了,很开心一路上有大人们相伴^O^ 第56章 番外 和尚 作为天界太子,高萧可谓是一神之下万万人之上,长大后成了个自负嚣张的也在情理之中。 这人生活越安逸,地位越尊贵往往就越会变成个惹祸精,这句话在高萧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是时,东海水君可是众仙口中出了名的飘逸豁达,仙气儿十足。作为天界太子被一个区区东海水君给比了下去让他胸闷气短呼吸不顺畅了许久。 蛰伏多日,终于在一个风清气爽的黄道吉日里高萧没事儿找了个茬儿,顺带着去去东海水君的威风。 下战书! 听闻那东海水君接到战书时本是不想来的,可再坚强的抑制力也抵不住高萧那边三天两头儿去人家府上闹。 最终,二人约架于东海之滨。 本来二人还打得挺带劲儿,到后面还互夸起来,有种他乡遇故知的调调,无奈……高萧同东海水君只顾聊天一不留神将人给打死了。 本来下战书这种事少不了你死我亡正常得很,可当东海水君一家子连老带少将高萧告上了九重天这事儿算是闹大了。 天帝面子上过不去只得忍痛割爱将先后留下的唯一血脉罚入阴间。 初来阴间高萧住也住不惯,吃也吃不香,时日一长满头青是掉得丝一根儿不剩,成了个秃头! 是日,高萧在奈何桥边随便逛着,清晨的风丝儿吹在面上舒服得很。 “哈哈,好!小允说的都对。”女子明朗的声音顺着风丝儿飘进了他的耳朵。 那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妙龄女子,她背对着他坐在忘川边上与一旁丫鬟打扮的姑娘打趣儿。 最初他没在意还是顺着奈何桥闲逛,就在这时一阵狂风扫,女子手中的杏花被吹在地上。女子回身去捡,高萧终于看到了她的正脸…… 一直以来他觉得以面貌来评判一个女子委实太过肤浅,可今日他还是肤浅了。 忘川下,杏花飘飞一片,花雨中女子清澈的眸子似清泉,嫩红的嘴唇是五月的樱桃,明媚的笑仿佛钻进了他的胸膛直到从来没有人踏足的地方,那是……他的心…… “和尚?”女子好奇站了起来拉着一旁的丫鬟兴奋道,“小允快看!是个和尚鬼!” 二人本就隔得有些远,加上纷乱的花瓣阻隔了视线,耽莘看不清他的容貌。 高萧的脸却红了……很红……很红…… 他也终于明白在乎一个人是何种感觉? 紧张,兴奋,患得患失。 接下来的日子他好吃好喝在府上养着长头发,顺带着练练文房四宝和自己喜欢的玉箫。 因为他知道这样飘逸多才的男子才会讨人欢心。 为了能引起她的注意,高萧踊跃参与阴间各种才子比试终于拔得头筹成了才子,人称竹韵大才子。 为了俘获美人心他还专门登门拜访了秦广王,王爷对他可以说是极其满意恨不得立马结下这门亲事。为此秦广王还暗中撮合他们二人,无奈耽莘视他为无物,可悲!可悲……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他本在湖边吹箫不经意间发现耽莘在湖边散步,如花的面容隐在芦苇丛中有些不真实。望了眼他手中的玉箫高萧唇角微扬一时间计上心头…… 无论你愿或者不愿耽儿你都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不多,大人们当做消遣看哈。我的新坑很快上线,大人们记得收藏哈,谢谢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